长歌谢昭宁(194)
他抢步从缝隙之中腾身跃起,脚尖踩在钢索之上,顺着其上下翻飞的势头,几个借力纵跃,似云鹤般优雅从容跳出了阵法,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好!”有城守军抬眸瞧见,不禁一声喝彩。
谢昭宁随手拔-出身前那人胸前长剑,滴血剑尖挟了凛冽寒光转身直朝身侧另一名山匪杀了过去,一瞬眸似寒星。
谢昭宁身法极快,似有流风回雪之雅,却又裹挟着锋芒罕见得狠厉,与他正面相抗那人后背生出冷汗,手中拽着绳索疾退两步,下腰后仰一个翻身跃出去,起身便见那剑光又如影随形,直刺胸口而来,他侧身旋步,眨眼间脚下步伐疾变几重,却始终避不过那占了先机如附骨之疽似的剑锋。
一时间只闻耳畔风声飒然,似有利刃携了寒意,“咻”一下堪堪停在他颈侧。
谢昭宁剑锋搭在那人颈侧,寒光迎着阳光一闪,也不杀他,只剑身倾斜,于他颈侧一拍,侧身并指点在他后心要穴,那人“噗”一声喷出鲜血,无力跪倒在地,松开手中绳索,眼睁睁瞧着谢昭宁展臂再掷一剑,又正中一人右胸。
那八人大阵三人皆伤,霎时现出倾颓之相,阵不成阵。
“你们破阵,我去追车!”谢昭宁见阵法已乱,便果决与仍困在阵中的余下五名城防军下令。
“是!”众人应和,携剑从四面八方突围山匪。
谢昭宁单手拾起地上一张随马匹摔落的长弓与一支长箭,转身便运了轻身的功夫,三两步踩着树干上了树冠,于高处眺见马车踪迹,便踩着枝头接连纵跃,抄了近路紧追那车。
那马车由两名车夫驾着驶得迅疾,“轰隆隆”扬起漫天沙尘,又与谢昭宁相距甚远。
谢昭宁追了半晌总赶不上,人在林间奔跑跳跃之中,便已果决抽箭搭弦,箭尖寒芒从叶缝间透出森白一点,“咻”一声破空而出,擦着其中一名马夫脖颈划了过去。
那马夫躲避不及,肩颈处被锋利箭尖割出血口,随着一捧鲜血飞溅,他“啊”一下凄厉大喊摔下马车。
马匹受惊扬蹄嘶鸣,车轮突然侧歪卡在了沟壑之中,另一名褐衣的马夫匆忙扯住缰绳,顿住马车原地不动,震惊得转头四顾,正寻那飞箭来处。
车厢一歪,剧烈震荡,车内瞬间响起几声惊呼,有人撩开车帘探头斥责:“怎么回事?!”
正是那卖糖葫芦的青年!
“大哥,有人追来了!”车外褐衣马夫转头急道,“老三中箭摔下了车!”
说话间,那老三一手按住伤处,瘸着腿踉踉跄跄已跑了过来,脖颈往下血迹斑斑,染花了一身粗布麻衣。
他面色苍白得站在车下粗喘着气:“人在林间……你们先走,我断后……”
“断甚么后?不要命了?!你先进车来处理伤处。”那卖糖葫芦的青年蹙眉微恼,一把撩开了车帘,那马车内里空间狭窄逼仄,却挤着四人,除去霍长歌靠在拐角正昏睡,原还另有一男一女两名少年人。
那少年玄衣墨靴,少女单髻紫衣,瞧面容倒颇为相似,像是一对年岁相仿的亲兄妹。
“大哥,我与五妹去杀了他,”那玄衣少年言辞狠辣低声道,“不能让他再跟了,入了右扶风,仔细暴露了行踪,需得尽快结果了他。”
那卖糖葫芦的青年闻言眸光往霍长歌面儿上为难一扫,思忖一息,朝马车外褐衣马夫道:“二弟你也一并跟着去,别取他性命,重伤就行。”
“是!”那褐衣马夫应一声,接过那紫衣少女递过的面巾,三人一同覆了面,携了兵器转身离开,身法迅疾一晃,便消失在了山道入了林间中。
那老三这才钻进空荡荡的马车中,由那卖冰糖葫芦的青年“刺啦”一声扯了衣裳下摆,与他撒了些金疮药,又粗糙包扎了伤处止了血。
那卖糖葫芦的随即又下车,将那陷入沟壑中的车轮运了力往外拉扯,那老三执鞭驾马口中“吁吁”不住呼喝催促,只那马匹受了惊吓不愿跑动,原地蹬腿嘶鸣。
“没办法了,你也先歇会儿,咱们等他们回来吧。”那卖糖葫芦的青年无奈一抹额上的汗,抬眸觑着越发暗沉的天色,焦躁得与那老三道,“他们三个功夫好,等等就能回来了。”
第54章 定情
谢昭宁见他一剑逼停了马车, 便从树梢身姿优雅得飘下来,一闪身蹿入草丛中,迅疾晃出一道流云似的素白虚影, 便要穿过林间朝马车追过去。
中都往右扶风走地势越发得高,林间草木也愈加茂密, 放眼望去皆是草, 杂草郁郁苍苍一路蔓延至天边, 似要长到天上去,风一吹,草木随之摇晃,发出“簌簌”的声响,那茁壮蓬勃的生命力震撼人心,原是霍长歌口里中都以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