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125)
霍长歌心事重重拥被坐着只不睡,南烟只当她伤口又难受得躺不下,便端了药来与她,待她喝完,又端了碗出去,合上门,苏梅便从外间来瞧她。
“没人了?”霍长歌悄声问她道。
苏梅一摇头:“窗户、门俱合严实了,我查过。”
“那行,我总觉这事儿不大对。”霍长歌一招手,让她附耳上前,低声说,“我依稀记得,二公主、三公主、国舅与皇后,似乎接连薨在年初里,若无意外便是二月,晚了我娘不到半年,想来也是不大寻常。你去小心打探一打探,瞧瞧他们的死因可是与前朝有关,二公主生前性子如何,是否曾与陛下有过龃龉?仔细莫让人注意到。”
她一语即落,苏梅讶然抬眸:“难不成——”
“合谋勾结不至于,但隐情必是有的,你想想那出戏文唱了甚么?”霍长歌晓得她想说甚么,摇头又道,“高门贵胄家的二小姐发现自己父亲谋害了外人,又被父亲将罪名扣在自己身上推她出去送死……那戏里又没大小姐,为何平白要点名那小姐家中行二?怕这故事本该是,二公主偶然发现了皇帝谋害他人的秘密,却反被扣了莫须有的罪名害死了?”
“天……”苏梅闻言惊骇掩唇,不敢置信道,“虎、虎毒还不食子呢,不会吧?”
“不知道,”霍长歌直言,“所以要你查上一查再做定论。”
“可这到底是皇家的事儿,”苏梅只觉若霍长歌猜测为真,她们又探的了这样的秘辛,怕是麻烦就大了,故迟疑道,“又与我们何干呢?”
“总归是隐患,哪里有人谋反只出一计,没有后招的?此番他们虽以卵击石落败,却也探得一二皇帝虚实,得知此路不通,再来,就该变招了。”霍长歌沉吟一瞬,谨慎道,“我一入京,他们便该晓得皇帝在疑爹,你说,若遇良机,他们可会趁势来一出离间计,诱使皇帝先行断去自个儿一臂呢?”
苏梅“啊”一声惊呼,霎时顿悟。
“更别提,若皇帝心中早已心魔深种的话。”霍长歌一语骇得苏梅登时毛骨悚然,“这个推波助澜的波,不必大,只要荡出些风声,便能掀起惊天的浪。”
第38章 探望
正月初七, 女娲造人日,不远门、不走亲、不访友,各宫也总算安生下来。
晨起, 太医来与霍长歌检查伤处,见愈合良好, 便停了她的药, 交代了些注意事宜。
银屏送太医出去, 苏梅端了汤盅于门外进来,往她床尾一立,霍长歌鼻端轻抽,嗅了一下,挑眉笑道:“呦,可算不用睁眼喝药,闭眼也喝药了。”
苏梅笑一声, 与她使了个眼色, 霍长歌便“诶呀”做出惊讶模样,朝背对苏梅与她更衣的南烟道:“姐姐, 你快帮我去瞧瞧, 这都哪个时辰了, 可有人喂绛云了不曾?!”
她爱惜那红腹锦鸡如同自个儿眼珠子似的,偏殿里谁人不知?晨起叼着糕点就寻了豆子去喂鸡, 旁人要帮她喂她也不依, 生怕旁人喂得多了, 绛云与她不亲。
“想来是没有的。”南烟闻言只手上一停动作。
苏梅便“嗤”一声笑了,揶揄着闲闲接一句, 眉目妩媚动人:“谁敢呐?”
霍长歌抬手揪着南烟的袖口,衣裳半搭在肩头, 仰脸眨巴着杏眸求她道:“好姐姐,你先帮我去喂绛云,衣服我自个儿慢慢穿,别把它饿着了。”
南烟哭笑不得,只得扔下她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苏梅见她出门,端着碗往霍长歌床边坐下,掀开盅盖,边喂她喝药膳边悄声道:“二公主与国舅已薨五年了,宫里人也换过一茬,新人不晓得,老人嘴紧问不出……只知当年二公主便是元宵节出宫赏过花灯,回来便染了天花,病死在寝殿中,自此皇帝便对元宵节颇忌讳,也不再允人那日出宫去;国舅嘛,也只说是染疾死在自家院中的,先皇后伤怀过度动了胎气,不足月生下三公主,三公主没熬过两天故去了,先皇后便也……”
“嗯,晓得了。”霍长歌耳廓一动,倏然低声截了她话尾,一启唇,示意她喂汤,苏梅便警觉一抿嘴,执了汤匙舀了勺汤,放在唇边小心地吹。
“绛云也让郡主喂出脾气了。”她汤匙适才递出,南烟去而复返,推了门又进来,绕过屋内屏风,垂手立在霍长歌床头那兔子灯前,愈加啼笑皆非喟叹道,“绛云来那日,谁喂它都行,如今可好,这才几日呐,奴婢去喂它,它已是不吃了,想来是宁愿饿着也在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