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60)
封疆又问道:
“那王妃很喜欢太子吗?”
独孤遥愣住了。
见小姑娘没有说话,封疆垂下眼,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若真的很喜欢他……”
他没有说完,外面骤然响起的喧闹声将这一切都打断了。
“奉陛下圣旨,前来捉拿行刺襄王殿下的罪女!”
“谁敢!”云翎厉声喝道,“襄亲王府,容不得你们撒野!”
“哟,云千户。”
领头的是个年轻人,身形高挑,丹凤眼,右眼下头一颗痣,金甲白衣,护心镜上错金一朵灼灼牡丹,衬得人明艳风流。
他把手搭在腰间,一把懒洋洋的嗓子,带着几分散漫,“属下可是有圣旨的,您恐怕拦不得。”
说着,他抬起手,身后的禁卫军立刻上前,眼见着就要闯进寝殿,却被守在门口的亲卫系数顶了回去。
“秦鸾。”云翎咬着牙,平日里严肃沉稳的面皮微动,隐带怒气,“襄亲王府不容你放肆!”
他越动怒,秦鸾越放肆,懒洋洋抬眼将他一睇,带着几分骄纵轻慢:“怎的?”
“你……!”
眼见着云翎就要拔刀了,他身后寝殿的门忽然无声洞开,封疆一袭玄色蟒袍,披着银狐风氅,容色冷肃苍白地走出来:“想带走本王的王妃,也要先问过本王的意思。”
他周身威压太盛,饶是秦鸾,也下意识挺直腰板,颔首规矩行礼:
“王上,属下奉旨来将行刺的罪女捉拿归案。”
“行刺。”封疆重复,听不出喜怒,“谁告诉你们陛下的?”
“镇国公连夜进宫请罪,说凌氏省亲后,他就发现府中犀角失窃。犀角贵重,镇国公本不愿张扬,可得知今日情形,却也是不得不说了。”
封疆唔了一唔,不冷不淡道:“镇国公素日与本王不和,如今竟舍得大义灭亲。”
秦鸾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恐怕不是大义灭亲这么简单。”
“我不是镇国公的女儿——如果他要说的是这个。”
一把清泠泠的嗓子骤然响起,所有人都闻声转过头,独孤遥拎着裙摆走了出来。她明显是哭过了,眼尾微微发红,却不见半分脆弱的容色,神情决然地望着封疆。
她慢慢福下身,跪在封疆面前:“欺君重罪,草民认罚。”
独孤遥以为封疆会震怒的,或是拂袖而去。正低头等着男人动怒,却感觉微凉的大手轻轻扶住她的臂弯,将她抱起来。
“本王知道。”
她错愕地抬起头,想要在他眼中揣摩出几分心思,却发现那双钢蓝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皆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说。
独孤遥听着,心中的酸涩涨得胸口发闷。她不明白为什么,封疆对自己维护至此,一瞬间她都怀疑,他是真的爱她至深、无条件信任她。
可是,在看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柔软后,她转而了然。
独孤遥已经不在了。若她也死了,恐怕他连替身都没机会看到了吧?
封疆将独孤遥揽入怀中,语气坚决,不容置喙:“本王与王妃一道进宫。”
“王上!”
独孤遥、云翎和秦鸾同时开口。
独孤遥最先自知失言,默默抿嘴,垂下眼。
云翎狠狠瞪了愕然的秦鸾一眼,上前道:“您的伤……”
“无妨。”
封疆不轻不重扫过满院禁卫军,冷冷道:“都滚。”
===
一路无话。进了养心殿,镇国公已经跪在御前了,脊背伏低,卸下金冠官袍,脱簪待罪,露出苍苍白发。太子站在皇帝身边,一双凌厉的凤眸死死盯着地上的镇国公,看不出喜怒。
宦官尖声通传,襄亲王与王妃求见,皇帝抬起眸,沉声道:“进来。”
封疆与独孤遥一前一后进来:“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摆了摆手,颇为伤神地揉着眉心,“镇国公,给襄亲王说说怎么回事。”
镇国公身子一颤,不敢抬头,反而把身子伏得更低了,嗫嚅道:
“回,回陛下,回王爷,老臣该死,竟不知小女被人冒名顶替,实在是欺君重罪……”
他磕磕绊绊又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句句意有所指,暗示独孤遥自知与凌府失踪幼女有几分相似,便找到凌府家奴,打听好凌家小公子去千林山行猎的时间,故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装作失忆,来冒名顶替凌霄魄。
又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凌府的家奴就跪在殿外,那家奴承认自己某日醉酒后似是曾同一个陌生女子提起过,凌府小少爷不日要去千林山行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