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58)
独孤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王上,我,我来拿书。”
看出她害怕,他的眼神温柔几分,向她伸出手,“过来。”
独孤遥一步步往封疆身边走过去。一时间院子里很静,静到能听见她那缀满珠玉的裙摆在地上逶迤的沙沙声。走过清荷时,清荷突然用尽全力抬起手,一把抓住她的裙摆:
“娘娘……娘娘……救我。”
独孤遥还没有说什么,亲卫已经狠狠踩在她的手上:“放肆!”
清荷吃痛松手,独孤遥没有回头,乖巧地走到封疆身边。
封疆拢过她的手,放在掌中慢慢捂着:“让王妃害怕了。”
独孤遥摇了摇头,问他:“王上,她怎么了?”
“想要进书房偷兵符。”封疆回答得很简短,又低声哄她,“新的点心厨子明日就入府了,嗯?”
她不同意又能怎样呢。独孤遥点点头,封疆垂下眼,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不愿她再看到这些血腥:“书放在哪里了?我陪你去取。”
书自然还放在独孤遥惯常卧的罗汉榻上,她跟在封疆身后进去的时候,悄悄留心了一下,发现书桌上有些许血迹,应该是清荷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亲卫伤了。
血迹的位置,离那天她发现的机关很近。
独孤遥愈发确定,那里藏着很重要的东西。
这时,亲卫从外头进来,附在封疆耳畔低声说了什么。封疆脸色微变,沉声道:“你下去吧。”
他回过身,“遥遥,你……”
独孤遥一怔,脱口而出:“王上叫我什么?”
封疆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他抬起眼,望着独孤遥:“王妃。”
独孤遥笑了一下:“我很像她?”
她终于明白,封陵所说的“旧事”,恐怕是那个叫遥遥的女孩。彼时,那个女孩也曾被人用落水的手段诬陷,如今这把戏又用在了她的身上,所以是“旧事重演”。
封疆那日的震怒,恐怕也不是为了她。
独孤遥看过那么多话本子,自然知道“替身”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想起封疆从一开始就对她毫不遮掩的偏爱,到情乱之时那一声“遥遥”,她步步深陷,又怎会轻易释然。
“是臣妾多嘴了。”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臣妾不该问的。”
封疆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望着她,声音就如同他的容色与眼神一样,温存如故:“以防清荷在你的点心中做手脚,我传了太医来为你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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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并没有那么多歪心思,那些点心很安全,甚至独孤遥的脉象还比刚成婚时强健了不少。
独孤遥和封疆很默契,谁都没有再提那日的风波。封疆依旧宠爱她如故,看不出半分不同,可独孤遥却始终放不下心结,总是淡淡的。
转眼到了七月十三,整日都阴沉沉的,太阳还未落山,就已经黑透了。
封疆知道独孤遥害怕雷声,特意在落雨前回到王府。
晚膳已经备好了,菜品端上来,一应皆是独孤遥喜欢的口味。见他提前回来,小姑娘很高兴,不停为他布菜。
只是封疆似乎有些累了,脸色微微发白,只进了一盏鸡汤血燕。
用过晚膳,长随又端上来一盏药,是封疆平日进的安神药。
这是独孤遥头回看到他进安神药,一瞬间恍惚一下。
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封疆神色淡淡,将药一饮而尽,一边净手,一边对独孤遥道:“过几日不忙了,我带你去后山看……”
他没说完,脸色突然一白,紧接着捂住嘴剧烈地咳喘起来,随即乌红的血不断渗出指缝。
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雪水,独孤遥猛地站起身,袖袋里的寒玉小瓶却在此时撞到她的手腕上,是镇国公夫人塞给她的药。
她知道王府处处都是封疆的暗卫和亲卫,便不敢随意安放那瓶药,生怕被人查到,一直都随身携带不曾离身。
小姑娘登时僵在原地。
封疆的身形晃了晃,他吃力撑在桌上,一双钢蓝色眸子平静地盯着独孤遥。
那双眸子从来都是深不见底,而今愈甚,一如既往如同无垠冰原,看不出半分喜怒。
独孤遥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是看到他唇畔缓缓流下的血,她的心头蓦地一痛一紧,脚步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王妃,”封疆侧过头又咳了起来,他的声音愈发低下去,“过来扶我一把……没有力气了。”
独孤遥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上前扶住他。这毒性极强,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的身子就越来越重,接着那鹰眸也慢慢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