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49)
她听说,这种事情会很疼,封疆又是那样英挺高挑的身形,想到这,小姑娘下意识往里缩了缩。
平心而论,她是不情愿的,全然陌生的男人,大权在握,又是那样狠戾无情的性子,她怎么敢把自己的后半生就此交付。
可是,又如何能不情愿,不过是被推上命运的决口,若是不顺着往下走,就会粉身碎骨。既然做了夫妻,就须得做到底,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今天早晨临出嫁前,镇国公夫人安慰独孤遥说,她已经比许多贵女好得多,至少眼下夫君愿意珍爱她。
她们都很默契,没有提“眼下”过了会是什么光景,高门大院里的女人,更多是冰冷地默默死去。
独孤遥忍不住想起封陵,如果今夜是坐在他的寝殿,心里头会不会好受一些?
她再也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又并兵甲碰撞铮铮。接着是一把低沉沙哑的嗓子:“都退下吧。”
“是。”
门被人无声推开,初夏尚带凉意的晚风吹进来,带走独孤遥脸颊上的热度。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霸道熟悉的龙涎香气将她笼罩,独孤遥忍不住一个激灵。
封疆摘下玄铁扳指,拿起小桌上的赤金喜秤,珍而重之挑开盖头。眼前骤然亮了,独孤遥顺着亮光缓缓抬起眼,是杀名在外的襄王殿下,她的夫君,一双苍色眸子深不见底,定定看着她。
“王,王上……”
她有点害怕,又有点慌乱,手指不安分地揉着喜被底下铺的桂圆,“王上。”
“遥遥。”封疆哑着嗓子唤她,“遥遥。”
独孤遥怔了一下。
遥遥?
谁是遥遥?
她来不及反应了。封疆微凉的大手覆上她的双肩,温柔地把她推进万丈软红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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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独孤遥醒来,身边空无一人。锦衾上残留着封疆霸道的龙涎香气,她伸出手摸了一把,已经冷透了。
独孤遥垂下眸,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唤人进来伺候起身洗漱。进来的却不是镇国公府指给她的陪嫁丫鬟,而是一个生面孔,名唤芸纱,二十来岁的年纪,眉眼英气绝伦,眼尾潋滟一抹锋利的绯红,与男子一般的短打扮。
她走到独孤遥面前,前襟一撩利落半跪:“芸纱给娘娘请安。王上吩咐,今后由奴婢侍奉娘娘起居。”
独孤遥扫过她腰间缠的软剑,很识趣地没有问自己的陪嫁丫鬟去哪里了,她笑了一下,“芸纱姑娘免礼。”
芸纱抬了抬手,身后一应侍女端着各式用具鱼贯而入。
净面、挽发、上妆,芸纱打开首饰匣子,“娘娘今日想戴什么?”
满匣珠宝映得熠熠,一打眼望去,全是好东西,点翠烧蓝的头面,掐金丝镶鲛珠的步摇,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如今收敛在一处,竟闪花了眼。
小姑娘吓了一跳,“姐姐怕是弄错了,这不是我的首饰匣子。”
芸纱笑了一下,“回禀娘娘,王上说,镇国公府清廉,王妃年纪又小,想来那些首饰都稍显素净,因此特地命造办司为您打制了这些首饰。若是娘娘不喜欢,改日也可将造办司掌印传进府,再画图纸订一批。”
独孤遥有点不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公的女儿,值得襄王殿下如此大费周章?
转又想起,昨夜封疆唤她的那声“遥遥”。她心下了然,慢慢垂眸:“多谢王上,这些首饰就很好了。”
芸纱将小王妃的变化看在眼底,却不明白为什么。她笑了笑,引开话头,“今日回门,娘娘须得高兴些。王上在宫中处理完政务,便回府接您。”
封疆一言九鼎,难得在正午前就赶了回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独孤遥犹豫了一下,斟满参茶奉给他,低头道,“王上。”
封疆接过茶盏,却没有动,而是顺势握住独孤遥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
小姑娘惊呼一声,“王,王上……”
“抬头看着我。”他说,声音仍是淡淡的,却让独孤遥无端害怕。她听话地抬起头,正撞入那双深不见底的深苍色眸子中。
没有惯常见到的漠然和狠戾,她千真万确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的心跳下意识加快了几分。
“怕什么?”
独孤遥拚命摇头,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一定会不悦。
可封疆却没有再为难她。他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挽在耳后,“今天这一身很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