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44)
“你从来没求过孤。”他说得很慢很慢,“那孤更要杀他了。”
说着,手上愈发使力,剑锋深深没入沉戈的肩头,后者闷哼一声,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独孤遥没办法了,只好伸手去抓太子的剑锋:“求求殿下……”
太子的剑削铁如泥,若是真的碰上,恐怕连指骨都会切断。太子脸色一冷,猛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独孤遥毫无惧意地回望他阴鸷的苍眸:“沉戈是我的朋友,殿下要杀他,总要有个理由。”
太子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分毫畏惧,或是悔意。可是都没有,她只是这样看着他。
太子别过头,死死盯着沉戈,终是抬起长剑。鲜血淋淋漓漓落到地上,沉戈身子一颤,忙扶住小几稳住身形。
太子眯眼看着他,薄唇微动,只吐出一个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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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遥被软禁在干元殿。
第二天太子来时,她正坐在窗边,自己执双陆棋独弈解闷。
珠帘哗啦啦乱响,太子怒不可遏地走进来,一把抓住独孤遥的手腕:“人逃走了,你满意了?”
独孤遥笑了起来,静静看着他因薄怒而泛红的眼角:“殿下一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
她的语气很平静:“是因为他是舜国人?还是因为他认识我?”
“他是孤的奴隶,予取予夺,皆在孤。”
“包括你。”太子俯下身,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低沉而危险:
“你是孤的。从每一根发丝到每一寸肌肤,包括你的生与死,都是孤的。”
“是吗?”
独孤遥看了他良久,突然笑起来,“殿下知道吗?月初的时候,皇后召我去翊坤宫,若不是襄王王上在,我恐怕就死在那里了。”
她问他:“你们这些皇族,是不是都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
太子罕见地怔了一下。
就是这片刻失神,独孤遥一把甩开他的手。
从那天之后,太子很久都再没有去过干元殿。独孤遥权当无事发生,每日看话本子、下双陆棋,与之前无异。
直到有一天,独孤遥正在院儿里俯身修剪海棠,贴身女官突然慌张拎着裙摆跑了进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
她素来持重,鲜少如此失态。独孤遥笑着抬起头,示意婢女为她奉上手帕:“怎的,难道要送我去和亲不成?”
“还不如这样……”女官急道:
“听前朝的消息,皇上要将您赐给襄亲王做侧妃!”
第22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8)
独孤遥怔住了,“襄亲王?”
“是,听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婢听闻,殿下不同意,在翊坤宫和皇后娘娘大吵一架,被皇上叫去书房了……”
独孤遥心下了然,皇后不愿她嫁给太子,又杀不了她,干脆赐给封疆,让太子死心。
未来的太子正妃,镇国公嫡女,嫁去襄王府,却只能做侧妃。独孤遥恍惚间觉得,自己和那些流落街头的舜国女子,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不得自由,后半生全凭他人一句话。
“含枝,你知道吗。”她慢慢摩挲着西府海棠未开的花苞,“我从来不想做谁的女人、谁的妻子。我不是用来装点门楣的饰物,也不是供人消遣的玩意儿。”
如果有机会选择,独孤遥宁可不入帝王家。她只是想找一个相爱的人,暴雨时会将她护在怀里,放晴时与她跑马长川,两人就这样共度余生。
仅此而已。
含枝听得心疼,可是却一个字都安慰不出来。
独孤遥轻轻笑了一声,低头继续修剪起花枝。
果然,很快圣旨就下到东宫。
来的是秉笔监掌印宦官安宪,是流年和流风的干爹,与东宫素是往来密切。他宣旨后躬身,对独孤遥低声道:“姑娘,老奴妄言,待会儿太子回来,若是能见他一面,您便劝劝吧。”
他又急急跟了句:“老奴听着,殿下是惹皇上生气了。上个月才被禁了足,这个月又惹陛下发脾气,朝中无数眼睛盯着储君之位呢,殿下要慎思啊。”
独孤遥抿了抿唇,修长的手指慢慢抓紧明黄绢纸,“劳督公挂心,我知道了。”
“哎。”安宪放下心,“奴才这是多管闲事了,姑娘不要为难。”
独孤遥笑了笑:“督公太客气。”
安宪走后,独孤遥转身回干元殿,开始收拾东西。她只在东宫住了两个月,却多出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太子赐下的小玩意儿。她默默将那些东西都留在原处,只带走了自己衣裳和首饰。
太子迟迟没有回来,反而是镇国公府接人的马车先到了。临走前,独孤遥将自己绣至一半的荷包放在正殿的书案上,与一些杂物拢在一处,对宫女道:“这些东西都没用了,劳驾你帮我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