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28)
太子笑了起来,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独孤遥的下巴:“你这么漂亮,自然是要带出去炫耀一番。”
他的手冰凉,又有弯弓盘马留下来的薄茧,刮得独孤遥微微发痒。她沉了沉气,念在太子还病着,轻轻把他的手拍开,轻嗔薄怒地瞪他一眼,清甜的嗓子微沙:
“我不是你的玩意儿!”
太子难得没动怒,他眯眼微笑,掩去眼中的偏执,低声哄她:“下次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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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子命人送来许多的宫装,皆是比照独孤遥的身形订做的。尚衣局的三个奉御跪在外间,随时待命,哪里不合适,当场便改出来。
不得不说,太子的眼光确实独到,他挑的款式,都很衬独孤遥,俏而不妖,仪态万方。
美中不足的是,这么多款式,却悉数是用白色或月白布料织就的。
独孤遥有些不解,那些奉御笑着,恭敬道:“殿下说,小小姐着白衣最美。”
“是吗?”
独孤遥半信半疑,但她向来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便也就随他去了。
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襄王封疆在焚水大获全胜,连屠十五城,即将班师回朝。
随着封疆回大都的日子越来越近,太子也越来越忙碌。他常常彻夜宿在兵部,或是吏部,密见亲信,处理政务。
他前几天头风才发作过,独孤遥不放心,差人每天送药过去,不曾间断。说到底,她与太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太子忌惮封疆一手遮天,若是太子倒了,她就会首当其冲被献给封疆。
一天晚上,太子难得回来陪她。几日未见,他清减不少,更显得五官媚骨天成,令人不敢接近。晚膳后,他披着月白罩衣,上身未着里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颇为疲惫地靠在书案后的圈椅中。
独孤遥站在他面前,一套又一套地换上那些尚衣局改好的宫装,给他看。
他半眯着眼,单手支颐,很少说话,更多时候只是摆摆手,决定衣服的去留。独孤遥换了半个时辰,直到穿上一件白底织金狼毒绣折枝百褶纱裙,太子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留下这套。”
独孤遥闻言低下头,看着身上这件雾气般层层叠叠的纱衣,不明所以。不过,横竖她也不出钱,太子喜欢,穿给他便是。
太子看着她,突然笑起来,招了招手:“过来。”
他微微直起身,认认真真将独孤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明月出云崖,皦皦流素光。”他笑了起来,“很衬你。”
第14章 百劫重逢埋旧姓 (7)
转眼六月十二,襄王封疆负伤率王军深入焚水,于焚水之畔消灭察合台小北定王麾下主力六万余人,追击小北定王直至阿拉坦乌拉山,屠察合台十六城,战俘生祭长生天,斩首九千四百六十级,凯旋而还。
经此一役,小北定王萧悲隼元气大伤,与钦察汗国议和,割让城池十三座,岁贡绢十三万匹、银二十五万两、金二万斤。
皇帝大喜过望,下旨于沧浪台设宴为襄王接风,从三品及以上大员携家眷出席。
沧浪台位于帝都最高处,平常鲜少开启,足以看出皇帝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器重。从沧浪台临窗远眺,可以看到远处阿特尔山的皑皑雪顶,焚水河绕山东去,浪头滔滔,潮水无尽,恍若游龙。
官场的规矩,向来是品阶低的先来,品阶高的后至。太子是一人之下,未来储君,他带着独孤遥,几乎是最晚到的。
太子与独孤遥两人才露面,便有无数人“呼啦”围上来,有的抬手行礼向太子讨好寒暄,有的则笑吟吟想要与独孤遥搭话。
太子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他端着淡淡的笑,缠着佛珠的右手敛在袖中,明明正像登徒子似的,悄悄抓着独孤遥的手摩挲,表面上却还能疏离而礼貌地应酬。
独孤遥在东宫懒散惯了,有些招架不住,被各异的脂粉味儿熏得头昏脑涨,正想找个借口逃脱,身后忽然传来宦官一把清亮的嗓子:
“襄王驾到——”
太子浅苍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寒意。
所有人都“呼啦”跪了下去,独孤遥见状也要敛裙下跪,却被太子不轻不重抓住了手。
“用不着跪。”他说。
独孤遥内心叫苦不迭,他是你小叔叔,你自然可以不跪,可是我不行。听说襄王不近人情,冷漠嗜杀,万一他瞧着我不顺眼,要把我拖出去喂鹰怎么办?
似是猜到了独孤遥内心所想,太子笑着看了她一眼:“怕什么,孤还在,他能吃了你不成?”
独孤遥耳朵有点发热,下意识往太子身后躲了躲:“哦……”
说话间,脚步声响起,掌印太监亦步亦趋地在前头引路,来人一袭玄色织金妆花云纹过肩改机蟒袍,气度威严,身后跟着挂甲的亲卫,戾气逼得人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