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血(双重生)(133)
老皇帝呛咳着笑起来, “好啊,好啊!”他烦躁地敲着玉如意, “这些年,朕心疼你早年和亲北疆, 对你和你兄长颇多怜惜,反而纵容了你们的脸面!”
“哗啦”一声,五六本奏折被扔出纱帐:
“看看你和你兄长做的好事!藉着给你三哥封妃的机会,结党营私,参你的折子都要上天了!”
独孤遥稍稍向后倾身,奏折挟着疾风刮过她的脸颊,在她面前散落一地。她平静地伸出手,将奏折收拢起来,看也未看一眼,就交给身后的小宦官。
“儿臣知错了。”独孤遥转正身子,对着纱帐深深伏拜,“儿臣的脸面,都是听父皇的话换来的。”
“既然知道,就立刻取消与萧悲迟的婚约。”
老皇帝开口,“中书省参政知事左隆谦,是你三哥的表兄,出身高贵,性情温和。父皇早就为你相中多时。”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有左家作保,这些参你和太子的奏折,很快就会销声匿迹。”
“父皇替儿臣考虑,儿臣感激不尽。”
独孤遥抬直起身,不卑不亢,“只是,恕儿臣难以从命。儿臣为了舜国的江山,已经嫁过一次人,难道这次出嫁,还要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朕为你步步打算,呕心沥血,在你眼里,就是别有用心?”老皇帝声音中怒意更甚,“无稽之谈!”
父女之间剑拔弩张,寸步不让。
最后是祈年殿传来晚钟声,打破了独孤遥与皇帝的僵持。
老皇帝将如意摔在蒲团上,一声闷响,宦官低头亦步亦趋地上前扶他起身:
“老九,你得想明白,这天下,说到底,是朕的天下!”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冷冷地拂袖而去。
独孤遥垂着眼,端端方方叩首行李:
“儿臣恭送父皇。”
朝元帝姬在养心殿与圣上吵了一架,这件事很快就在文武百官之中传开。
与此同时,新回朝的三皇子独孤逐势如破竹,半月之内坐上了京兆府尹的位置,掌管帝都兵马。
京兆府尹,看似只是个从三品的文官,可这背后的门路,却相当复杂。
太|祖一朝,曾有不成文的规定,皇子之中,凡是皇储人选,都会任命为京兆府尹,以示皇帝器重。
独孤逐是个疯子,毋庸置疑。走马上任京兆府尹后,他以雷霆手腕整治帝都,逮捕、侦讯、行刑、处决,先斩后奏,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每夜惨叫声不绝于耳。
十月十五下元节,皇宫摆宴。开宴前半个时辰,独孤逐才结束巡防,匆匆进宫,金甲上斑驳的血迹甚至来不得擦掉。
他没有去承恩宫,而是先进了养心殿。
皇帝正在更衣,大殿里站着一排低眉垂首的小道童,捧着以金盘相托的衣物。
独孤逐身上血腥气太重,连宫里的冷生香都压不住,反而更显得血气甜腻。他将刀扔给门口的亲卫,迳直穿过层层纱帐,跪在屏风前:
“父皇。”
“逐儿。”老皇帝在屏风后开口,不断有小道童端着衣物进出,“如何?”
独孤逐立刻道:“中书左丞与通政使行贿一事,儿子都已经替父皇查明白了,只待明日左都御史上奏折参一本,便可动手搜府。”
说完,他抿起唇,将头埋得更低了。
“很好,你办事,朕很放心。”皇帝的身影在屏风后攒动,语重心长道,“朕的孩子很多,可只有你,在朕心里的地位无人替代。”
独孤逐身形一滞,没有说话,却慢慢挺直腰板,耳垂也红了起来。
皇帝眯起眼,挑剔地扫视着小道童端上来的四个白玉莲花冠,继续道:“朕知道你的能力,若直接将你扶上太子之位,反而是一种折辱。”
独孤逐的耳垂更红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又深深吐息几次,才故作平静地开口:“父皇折煞儿臣了。”
“我儿谦虚。”皇帝终于选好了冠子,一双苍老而布满褶皱的手从屏风后伸出来,“过来,替朕更衣。”
独孤逐抬起头,眼睛一亮。
“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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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朝元帝姬式微,三皇子又成了祖制上的储君,两方拉扯博弈,势均力敌。
独孤辽既要从官员中周旋,又要时刻提防三皇子那边的风吹草动,相当焦头烂额。
独孤遥为了避嫌,半月以来一直称病不曾上朝。独孤辽生怕妹妹受一点委屈,每天下了早朝,就往帝姬府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