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481)
陆青“嗖”地跃步上前,一刀刺进后心,那兵扑地倒了。陆青也不去他身上拔刀,只将雨伞撇了,伸手往腰间抽了钢刀出来,这刀是他在金牛寨亲自打做的,削铁如泥。一个跨步,便冲进棚子里。
却说棚里四个守灵的兵卒,两个站着,两个坐在杌子上,都没反应过来。陆青一进来,唰唰两刀,就将最近两个搠翻了。另两个隔在棺木对面,陆青一搭手,从棺木上跃过来,一个兵卒才站起身,未及拔刀,就被陆青一脚踢在手腕上,跟着一刀劈倒,另个兵卒“哎呀”一声回身便跑,却撞在墙边无路可走,被陆青追上一刀挥作两段!
这时屋里听见声响,一个丫头开门出来,正看见陆青杀人。惊叫一声,扭转身就往屋里跑,脚却软了,“噗通”跌倒在地。
陆青两三步跃进门来,只见是一间厅堂,正前方摆着桌案,案上点着蜡烛香火。当中间地上放着一只瓦盆,盆里烧着纸钱。一旁坐着个中年妇人,浑身缟素。里间门边还有两个丫头,靠墙立着,挨在一起瑟瑟发抖。方才扑倒那丫头爬到妇人身后,叫了声“太太!”
陆青走上前去,将钢刀架在中年妇人颈旁,那刀刃上兀自还在滴血。众丫头又是齐齐惊呼,住了嘴都不敢出声。陆青凶狠喝道:“说!李悃在哪里?”
妇人纹丝未动,只抬眼冷冷看了陆青一看,面上没有丝毫惧意,也不答话,反将下颌微微扬了一扬。要不是目光清冷有神,却像是个瓷人一般。
刹那之间,陆青只觉这张脸十分面善,好像哪里见过的。定神一看,肤色白皙,神情端雅,眉目甚是庄秀,五官竟与云贞有五六分相似。不觉脑子里电光一闪,想起李孚是云贞的姑丈:“难不成,这人就是李孟起的母亲,云贞的姑母?”
这才反应过来,此处应是李孚的内宅,棚里棺木一定是李孚了。
陆青停顿了一忽儿,将钢刀撤了回来。转身出屋,往先前一起进来的那兵卒身上,将短刀拔了出来,就在尸身上蹭了蹭血迹,重新放在身上。雨不知何时已住了,黑漆漆的空中荡开云层,透出朦胧的月光来。
陆青提着钢刀,借着月光分辨道路,沿原路往外走,一直到了大门口。
却见大门开着,门口两个兵士,正在门阶上与两个女子说话。两个女的都是下人打扮,一个人手里提着灯笼,另一个怀中抱着个包裹。正要往外走,两个兵士拦住不让。女子道:“闪开!我们是管家让出去的,谁敢拦!”一边说着,一边相拥着往外硬闯,士兵不敢用力拉拽,被俩人推开,奔到台阶下面去了。一个兵卒道:“不行!没有将军命令,谁也不能出门!”走过去拉扯那提灯女子的手臂。
只听“啪”的一声,那抱着包袱的妇人扬手打了那兵一个耳光,厉声叫道:“老爷刚死,这院里就换了主子么?是谁说的不让出去,你叫他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拉扯我们!”
那兵士被打,就要发怒,却被另一个上前拦劝住了,说道:“娘子,这是什么时候了,何苦为难我们?李将军有令,凭是谁,这宅子里的人一概不许出去。要是娘子这般撒泼,别怪小的们无礼了!”
一边说着,伸手也去拉拽,妇人斥道:“我看你敢…”话没说完,陡然看见陆青从暗处现身,就怔住了。
兵卒见此,也回头看,陆青这时不拿伞了,顶笠和油衣也都撇了,手里提着明晃晃一口钢刀,那兵心知有异,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去哪里?”
陆青一语不答,大步上前,只一刀将最前面的搠翻了。另个兵士刚举起枪来,被陆青伸手一格,顺势拦腰一刀砍倒。
两个妇人吓得连声惊叫,那提灯笼的女子手一抖,灯笼掉在地上,便烧着了。顾不得地上泥水血污,双双跪下。拿包裹的妇人手里兀自死死抱着包袱,哭喊道:“老爷饶命!俺们只是奴才下人,是,是他家雇的厨娘,困在这里,不曾伤犯过人,现下要回自己家去!”
陆青喝问:“你可知李悃在哪里?”妇人微微一怔,伸手指旁边道:“他们都在那边院子,李悃和姜蒙方,他们平时和李孚都去那里议事,这边却是内宅,不相干的!”
陆青听她说的真切,心下有七八分信了。往过走了几步,忽又回转身来,将刀放入腰间皮鞘中,走过弯下腰,把地上扔的长枪拾了起来。
两个妇人以为陆青要杀她们,又是一阵惊叫,在地上抱作一团,抖抖战战,魂也飞了。却见陆青走到门阶上,举枪把一个灯笼挑了下来,提在手里,又将枪撇在地下,大踏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