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447)
过了河就离寿州不远了,大军继续启程,午后走在一处地方。忽听到后方喊杀声传来,陆青停住,辛柏生匆忙打马过来,叫道:“陆将军!后方来报说中军遇袭,咱们快回去救援!”
陆青一惊,忙拨转马头,指挥队伍往回走,问辛柏生道:“怎么回事?刚才过来也没见有敌兵!”
辛柏生道:“想必贼兵故意让过了咱们,只冲中军去了。”
顷刻赶到,只见一众军士围护着孙沔,不远地上躺着一人,浑身血迹已无声息,却是施亮,军士在旁守着。一问才知道,刚正走时,突然从山坳里杀出一队人马,直取中军杀来。施亮迎上去拦挡,被为首一员大将一□□落马下。这时李瑞霖赶上来,与来军杀在一处,贼兵人数不多,只斗了片时,打个呼哨就撤了,李瑞霖带人追了下去。
陆青忙对辛柏生说:“辛将军!你在这里保护大人,我去同李将军杀敌!”领着一队军兵追杀下来,直跑出五里开外,迎面遇见李瑞霖回来。
陆青道:“李大哥,怎么样了?”李瑞霖面色沉郁,说道:“不必追了!贼已去远了。”陆青还想问什么,却见李瑞霖一打马往前去了。
二人回来见孙沔。孙沔蹲坐在施亮旁边一语不发,大伙也都不说话。
过会儿孙沔站起身来,神情凝重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叛贼如此嚣张!早知咱们要来,半路设下埋伏,只为了先杀我。这是从前战乱时常用手段,看来这个李孟起不是寻常人物。”
陆青看施亮已经死了,便问:“现下怎么办?我过中军来保护大人吧!”
孙沔摇头道:“不用。这回没得手,不会再来了,这是提前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李瑞霖面沉似水,犹疑道:“还没到地方就折损了施将军,像有些不吉,大人看,咱们是不是就地休整一下再走?”
孙沔“哼”了一声:“还休整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接着走吧!”命人将施亮尸身抬上,继续进发。
陆青仍往前军领队,心情忽然沉重下来,又是愤怒,又是震惊。想道:“还没和敌军面对面交战,已经折了两个了,皇甫威算是特殊情况,这施亮可是实打实战死的。”想起陈升走时嘱咐,之前的兴奋昂扬一下子烟消云散。
傍晚到了寿州城下,离城五里之外安营扎寨,孙沔命人就近择地将施亮埋葬了。着人前方打探,城中不见丝毫动静。
次日一早,令李瑞霖和辛柏生、张利守营盘,孙沔带着陆青,领一千兵马来到护城河旁。只见城头上人影晃动,现出一个将领打扮的,往城下张看。
孙沔问道:“这人是谁,可是李孟起么?”
陆青细看了看,答道:“不是李孟起,这个人是梁寅,就是那时在营里刺杀大人,逃出去的那个。”
孙沔点头道:“怪不得,原来他跑来这儿了,所以城里知道咱们要来。”
忽见梁寅身旁又多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将官。孙沔道:“这个人就是昨日晌午半路截杀咱们的,想必是李孟起了,没想他身为主帅,竟然亲自领兵偷袭!”
陆青道:“不是,这个也不是李孟起,这个人……”眯起眼看了半晌,竟认出是那年在金陵打过擂台,后又在东岭山上遇到的李存忠。
只听李存忠向下喊话:“孙大人!几年不见,可还记得李悃么?”
孙沔闻听,凝神细看,认出来了:“原来是你!前年回京城,听说你辞了官不做,如何却在这里?”
李存忠向空中抱了抱拳,答非所问道:“昨日路上会面,看大人风采依旧,李悃曾在殿前见过您,一直不敢忘记!”
孙沔道:“李悃!你是个忠直之士,又食过官禄,为何参与谋逆,助纣为孽,岂不是玷辱门楣,遗祸子孙!”
李存忠哈哈大笑:“孙大人!李悃始终是忠直之士,却从来不是赵宋的臣子,京中数年,不过权宜罢了!李悃实乃南唐孤臣孽子,在大人眼中,是助纣为孽,但在李悃看来,今日却是铲奸除恶,替天行道!”
孙沔向陆青道:“看来,李孚此次叛乱,是以光复南唐为名的了。”转向城头喝道:“贺思文呢?他可是多年宋臣,难道也和你们沆瀣一气了?李孟起现在哪里,你叫他出来答话!”
原来贺思文年纪大了,自春节时感染风寒,一直未曾痊可,卧病在床不能出战。李存忠笑道:“贺守备自始至终都是替南唐守城,从未变过。大人要见我家少主,他乃皇室正支血脉,身份贵重,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要见他,你且唤赵官家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