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439)
先把李季隆怎么来怎么去的事说了,道:“这件事陆二哥他们也都知道的,第二次是去年过年时,李家来人给都监送了一千两白银,还有若干绸缎,说了些什么,小人不在场,确切不知道。只是那人走后,都监甚是欢喜,说李孚看重他,全因他掌控濠州兵马的缘故……”
“第三次便是前日上元节,一个姓姜的先生带着一个护卫来了,和杨都监密谈了一日,小人在外间伺候,不知都谈了什么。那姜先生走后,杨都监对小人说,淮南路和江南路的兵马如今都在李孚掌控之中,那李孚是南唐后主一族的,图谋的事很大。还说,如果姓姜的说的都是真的,金陵马上就要出大事了,都监已派人去南边哨探,还让我在码头上留神各方消息。前两天,果然就有消息来,说金陵那边乱了。”
孙沔道:“杨能有没有跟你提过,通知朝廷防备的事?”
谢三想了想,摇头道:“没提过。小人,小人倒想过劝他,实在不敢多嘴,况且杨都监的家眷在滁州,据姓姜的说,滁州也在他们掌控之中……”
忽然停下不说了。韩佐在旁喝道:“怎么不说了?想到什么,快照实说!”谢三向上看了孙沔一看,脸色发白道:“小人刚刚想到,那年都监相公家眷被劫,会不会,会不会就是李孚做下的圈套……”
孙沔轻哼一声,笑了:“看不出你还真是个聪明人!”又问:“还有呢,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
谢三道:“小人只知道这些,都监虽然用小人,却也防着的,但凡机密事,都不叫小人在场,所以别的小人委实不知道了。”
孙沔盯着他,问:“真的没有了?你可想仔细了答话。”谢三便犹疑了一下。
孙沔忽然喝道:“来!把这贼拖下去,给我勒死了!”韩佐应声跨步上来,抓着谢三肩头就往外拉扯……谢三吓得魂飞魄散,喊道:“大人饶命!小的冤枉!”
陆青和曾建没料到此,一时都呆了,齐齐拱手道:“请大人息怒,谢三恐有下情容禀。”
孙沔怒道:“什么下情?这时还不说实话,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耐烦留他做什么?”
这时韩佐丢开了手,谢三跪伏在地,叫道:“小人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小人不知道的,实不敢乱说。”
孙沔“哼”了一声:“那何观察的事呢,怎么不说?!”
谢三一愣,结结巴巴地道:“大人,大人明鉴,何,何老爷的事,小人一时糊涂没想起来,没来得及开口。”
孙沔冷哼一声:“那我就再给你个机会。说!何大人现在怎么样了?人还在不在?”
谢三通身出来一场大汗,伏在地上说道:“禀报大人,何观察,何老爷,前日已经被人,被人害了性命了。”
孙沔将手握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细细说!”
谢三:“是!前日战事消息刚一传来,就有一个姓梁的来了,说他是,是李孚的干儿子,如今金陵城守备军已经占了城,并且滁州也在他们手中,要杨都监起兵呼应。都监没应他,只敷衍说,还要派人去打探实情。谁知那天傍晚,何老爷就到了,和杨都监见了面,要他起兵增援滁州,杨都监命小人去给何爷洗尘,陪着吃酒,命小人灌醉何老爷,意好再拖延几日……不想,小人和何爷吃酒时,那姓梁的突然跑进来,不由分说,拔出剑,就将何老爷刺死了……”
孙沔连拍了两下桌案,喝问:“那后来呢,杨能怎么样?”
谢三道:“杨能看何爷死了,也曾大怒,当场要拿姓梁的,姓梁的说,如今钦使已死,再怎么都监也脱不了干系,要是杨能杀了他,杨家在滁州的家眷就都是死数……”
孙沔听毕沉默了半晌,众人都不敢说话,屋里掉根针也听得见。
孙沔又问谢三:“我听说,你内眷是都监府上出身的,你今天到这儿来,是不是家里已经去守御营里报信了?”
谢三慌的连连叩头:“绝不会的,真要那样不是要了小人命么?贱内如今有身孕了,还是顾着小人多些,绝不会去告诉的!”
孙沔盯着他,语气放缓了些:“那依你看,杨能现在是什么心思。你大胆揣测,说错了,我不怪你。”
谢三这时镇定了些,想了想:“小人以为,都监相公应是在观望,只是,如今何爷死在营里,家眷被叛军挟制,倒是……倒是向着李孚的心思多些。别的,小人就不敢妄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