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297)
窦宪答:“大家都好,姐家一出事,我就知道你们来不了了。”灵儿急着问:“陆大哥出什么事了?他现在好么?”
蒋铭就将陆青代兄受过,刺配在濠州牢城的事说了:“放心,他现在都好,只等过两年开释回家。”
顿了顿,便问:“杨琼怎么样?如今还在莲花寨吧,我怎么听说,王知寨出事了?”窦宪一拍腿,叫道:“正要跟哥说这事儿呢!”一五一十,细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月前某日,杨琼一身素服,满面悲恸,到凤栖山上报丧,说是夜里来了刺客,将他表叔王绍英杀了,身子在屋里,脑袋却挂在外头寨门上。屋里血迹斑斑,没人听见一丝声响,都不知道刺客怎么来的,怎么走的。
众人闻听,惊得目目相觑,窦从义免不了上门吊丧,祭奠了一回。杨琼把窦宪拉到背地里,说:“那刺客走时,还在壁上写了七个血字。”窦宪问:“写的什么?”杨琼道:“杀人偿命,秦仲怀。”
窦宪惊道:“秦仲怀不是死了么?王知寨还请过功的,怎么他又来行刺?”杨琼道:“你傻了,秦仲怀的头我都见了,怎会是他!刺客这么写,我寻思,应该是给秦仲怀偿命的意思。”
窦宪恍然:“是了!这话是说给秦仲怀报仇。”又觉奇怪:“这事儿都过去大半年了,怎么早不报仇,晚不报仇,这时候才来报仇?”杨琼道:“就是这个奇怪,我也想不明白。”
窦宪回庄后,越想越觉不安。来见韩世峻,将杨琼的话告诉了,说道:“刺客功夫恁地了得,蒋铭和陆青那日也去石匠洼了,我恐怕仇家知道,对他俩不利。师父说呢?”韩世峻听到这一番话,就把脸色变阴沉了。
蒋铭射杀秦仲怀时,只王绍英和陆青、杨琼在场,杨琼把头磕在山石上昏了过去,过了三天才清醒,头疼头晕,吃了一个多月汤药,渐渐好了。王绍英居功,也没跟他说。故此都以为秦仲怀死于王绍英之手。
只有韩世峻和窦宪,当时眼看着蒋铭和陆青从山洼里出来,蒋铭衣服破了,帽子丢了,身上多有血迹。窦宪还罢了,那韩世峻是久经战阵的人,心中就画了个问号。后来找机会问杨琼前后经过,猜到了六七分实情。
便与窦从义商议,说:“蒋铭和陆青两个那日也在,怕不危险?”
窦从义起初不以为然:“不会。那日杨琼也在,刺客连杨琼都没动,还能找他们?”
韩世峻沉吟半晌,方说:“我就怕王绍英冒功,秦仲怀不是他杀的,另有其人。王绍英的本事我见过,战到那分上,又受了伤,他敌不过秦仲怀,更别说追杀了。”
将心中所虑和盘托出:“……倘若真是蒋铭做下的,难保王绍英死前不说,蒋家又好找,去金陵一打听就知道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窦从义听如此说,也有点紧张。计议半日,决定给蒋家通个消息,好叫有个防备。就派了窦宪出来送信,灵儿要去看望云贞,又要玩山水,跟着哥哥一起来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07章 (上)
【忽闻信怒谴亲子】
话说窦宪在船上, 将王绍英被刺的事告诉了蒋铭一遍。说道:“我这次过来,是二哥的事在先,看姐姐还是其次的。我爹说,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 写了信叫我送来, 要哥家里防范着些。没事就最好了。”
蒋铭听得惊心动魄, 面上只装没事人,感激说道:“多谢窦庄主韩师父好情记挂。你回去了, 一定转呈我对两位大人感激之意。”又问:“信呢, 在哪呢?”
窦宪道:“信我递到你府上了,不是写给二哥的, 是我爹写给府上老大人的。出门时,我爹一再叮嘱,必得见到伯父的面,才能递信。那会儿我和灵儿到时,门房人说, 老人家不在, 出门会客去了。碰巧在门口遇见你家大哥哥, 我想,交给大哥也是一样,就把信递给大哥了!”
原来兄妹俩在山庄出发时,韩世峻担心蒋毅问话, 提起早年的旧事, 就和窦从义商量了, 嘱咐窦宪说:“你只说是庄上人,把信递进去就行了, 不要在他府上多停留。”
窦宪笑应道:“师父放心,把信送到了我就走。遇见他家二哥三哥,只到别处说话就是了。”
韩世峻还是不放心,一路送他俩下山,再三叮嘱:“这封信,千万递在蒋老爷手里,不要路上遗失了,也不要让人转交,就是蒋铭和允中也不行!”
窦宪应喏了。同着灵儿,一路晓行夜宿不表,这日来到狮子桥,打听蒋毅不在家,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人来门前下马。生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门人称呼大少爷,窦宪上前声喏,一问,果然就是蒋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