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262)
郑三大叫一声,举钢刀砍了过来。陆青将另一手中铁架又迎上去,两下碰撞,火星迸现。郑三直震得全身发麻,倒退了几步,将身抵在墙壁上。
陆青早一转身,向先前持刀那人冲了过去,左手将铁架一挥,右手一格,便将朴刀夺在手里。那人撞倒在香案旁边,不及叫得一声,被陆青将铁烛架从顶上砸落,登时砸的脑浆迸出。
郑三高喊道:“大伙一块上,结果了小贼。”这些个都是亡命囚徒,郑三许诺过重金的。一看陆青凶悍,知道只有拼死力战,嗷嗷叫喊冲杀过来。
此时陆青手里有了兵刃,心中不慌,将身一晃杀过去,虎入羊群一般,顷刻间搠倒了两三个,余者一时迫退开去。
郑三看众人退却,连声呼喝,手持钢刀砍了过来,被陆青闪过,垫步向前,只将刀尖一绞,就把手腕割断了,郑三哇哇大叫。陆青此刻已是杀红了眼,上前一步,顺势将刀在郑三脖颈上一抹,只听“噗”的一声,一腔鲜血箭般喷出来,郑三胖大身躯“嘭”地倒了。
陆青往他尸身上啐了一口,骂道:“恶贼,叫你死的便宜了!”
这时众人见势不好,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就去开门,要往外跑。陆青大喝一声:“哪里跑!”一个箭步,指着后心一刀入来,搠死在地上。上前踢开尸首,拦挡在门口,喝道:“二爷杀一个够本,多的是赚!快都过来受死!”
此时外面已是雨停云散,日光从门外射进来,陆青高大身材逆着光,端底是黑凛凛铁塔般一条大汉,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屋里众囚徒死的死,伤的伤,地上到处血污,众人都吓得心胆俱裂,忽然齐齐抛了手中兵器,跪在地上,叩头哀告道:“陆二爷饶命!”
陆青冷笑道:“要饶你命,却是不能!”说着,把最近一个揪住衣领,拖将过来,恶狠狠举起滴血的钢刀,就要砍下去。那人哀嚎了一声:“饶命啊——”头一歪,眼一翻,竟是吓晕了过去。
陆青停住手,啐了一口,将那人扔开了,方回过神来。自思道:“郑三已被我杀了,饶又杀了三四个,我心中郁闷可消,何必再多伤人命。”顿了一顿,冷笑一声,抛下手中钢刀,转身走出门去。
且说曾建这日傍晚方回,一进牢城营,就见侯子和张老儿等在门口,奔上前来,告诉陆青杀了郑三和三四个囚徒,并伤残了五六个,已被管营下在死囚牢里。
曾建大吃一惊,忙不迭来看陆青。就见陆青在牢房中坐地,项上二十几斤重枷枷了。曾建急道:“如何就到这个地步?”
陆青叹了口气,将郑三使人诓骗,一众在天王堂围攻经过说了,道:“哥哥不必管我了。这次杀死了四个,郑三又是都监的亲信,任谁也救不了我。图得痛快一场,我不悔,也算值了。”
曾建道:“怎么值了?!那些畜牲就杀一万个,也不值二哥给他抵命!你莫多想,我跟舅父说去,不管怎么样,就舍出性命不要,非救你出来不可!”
转身出了牢房,径直找管营去说,只要放陆青出来。
管营沉下面孔道:“你别胡闹!这事儿我还怕撇不清干系呢,还架得住你闹?这郑三是都监的人,不给一个交代,怎说得过去?明日一早,就得派人禀知都监,等那边来人,一起押送过去,要杀要剐,交由都监处置。要是咱这边押送,还怕路上被他逃了,须连累我!这一回,虽是郑三自寻死路,可那陆二也不是安分的,自他来,惹出多少是非!要按营里法度,上次打死张旺,就是死罪!你别管了,不许你再去见他,不然,把你也关起来!”
曾建听说的厉害,知道没转圜了,只得诺诺而退。回身又去牢里,对陆青道:“都监那里,二哥决不能去。为今之计,只有连夜逃走,先逃出性命,再做打算!”
陆青苦笑道:“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儿去?难不成落草为寇么?再者说了,我要逃走了,势必连累你,连累管营相公,到时发海捕文书,四处抓我,还会找到我家里,连累家人也不得安宁。我是不走的,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也不耐烦过,不如听天由命罢了!”
曾建再三相劝,陆青只是摇头。嘱他道:“等明我死了,烦哥哥给我收尸,便是兄弟相交一场。回头我家一定来人看我,你将我随身物件交付,我也没甚话留下。”
曾建着急难过,不由把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二哥少待,先别说这没气力的话!我去找找李教头,看他有什么法子不,天无绝人之路,我不信这事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