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232)
落泪道:“现在知道了, 小二几次劝我, 多在家里住, 快娶正房,原来他早知道他俩有奸, 只是没法儿跟我说……”
陆母也记起陆青打文权的事来, 都明白了,又悔又恨, 又疼惜儿子,只骂□□害人,死有余辜。陆玄道:“现在人也没了,骂她也是无益,都怨我, 当初没听娘的话, 领了这祸胎回来。”想到盼盼竟是自己失手杀了, 不知是痛是悔,是悲是恨,胸口一阵剧痛,哽咽难言, 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陆母见他这样, 慌得手脚都软了, 赶紧安抚道:“事都这样了,怪谁还有什么用?眼下最要紧, 你得好好养着,那院你叔父也气倒了。小二他,文权也……,家里得有个主事儿的人,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说着流泪不止。
陆玄此时气闷心塞,情知厉害,强自平复一下说:“娘,刚我听卢九还没走,您请他过来。我有话说。”
忙找卢九过来。陆玄道:“相烦九哥找几个人,送我到堂上去,妇人是我杀的,我就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了,也不能让二弟顶这杀人的罪名!”说着心里又急,恨不能立刻走去县衙,他本来有病的人,一动情绪,头昏目眩,眯着双眼,奄奄的只在那里捣气儿。
陆母又是心疼,又是害怕。连声道:“我的儿,你可别着急,这是什么时候,你得顾着自个才行,要是你再有个什么,娘还靠哪个?”卢九在旁也道:“大哥还是将息身子要紧。二郎那边,有我们兄弟在,不会让他吃亏的,且请放心。”陆玄此时有心无力,无奈淌下泪来。
陆母拉着卢九到外间,问他要主意。卢九道:“既是赵氏与人有奸在先,想必不至死罪。毕竟人命事大,总得有个发落的。现这情形,不管是大哥,还是二郎,老太太必得舍出一个来,扛下这桩案子。”
陆母禁不住痛哭起来。叶妈相劝道:“事已至此,老太太早做决断吧,所幸两位哥儿现下都还好好着,天无绝人之路,咱舍财救命,托人说人情,不会有甚大事的。”
陆母揪心揪肝,哭了半晌。说道:“眼下,也只能让小二扛着,要是老大去了,他这个身子,还能活着回来么?坐监也好,发配也罢,小二身子骨强壮些,还能有个活路。”
当下翻箱倒柜,给卢九拿了五十两银子:“先拿上这些,帮俺们打点堂上衙役管事的,只不叫小二受屈就好。”
卢九接了银子:“老太太且放心,这些事都包在卢九身上。只是太爷定案,小侄的人情够不上,还须找孙孔目和金押司照应才行。”
陆母道:“这我知道,缓过今日,等大郎好些,他叔父好些,就有计较。”又道:“有什么事,请九哥早早来家告诉一声。”
卢九同蔡小六几个回衙复命,只说文权早上没回家,没找着人。因都是陆家的人,无人催促追索,知县也就罢了。只命将陆青收监,莹儿着官媒婆子带去看管,听候发落。卢九暗中打点监役狱卒等人不提。
且说卢九走后,陆母叫给蔡小四几个拿了谢钱,都散了。西院进宝请了医生来看陆廷玺,开了个药方。陆母见那人不大靠谱,向陆婶道:“这人能行么?看他叔父是个大症候,最好是去城里,找个老成些的大夫来瞧瞧。”
那陆婶平常都是听老头的,如今老头倒了,又走了文权,天都塌了。只知守着廷玺,泪眼不干。哭道:“那不成,让小厮去铺子找何九问问主意?”
两个老太太正计较,忽听前头一阵喧嚷声。巧鹃来报:“少奶奶出门走了,小大姐儿又吐奶了……”原来菊芳知晓了始末缘由,痛哭一场,望空把文权大骂了一顿,着人雇车马,哭哭啼啼,带着春燕回娘家去了。
却将个不足半岁的孩子丢下。那孩子受了惊吓,刚吃的奶水又吐了,奶娘抱过来,问陆婶讨主意。陆婶哪有主意?心知儿子做下这事,媳妇自然留不住了,只是哭,末了还是陆母主张着,吩咐巧鹃和奶娘两个在文权那屋住着,相帮带孩子。
如此不过半天功夫,陆家两院四个男主:两个卧病在床,一个在监中,一个不知去向。只好陆母陆婶同叶妈三个老太太商量事务,一家子恓恓惶惶。陆母叫来庆给陆青送饭,守在衙门跟前听消息。落后卢九安排,到监里与陆青见了一面,回来告诉说陆青只是散禁着,没受什么委屈,阖家大小才都心安了些。
且说叶衡煎好了药,服侍陆玄吃了。陆玄小睡一会儿,醒来感觉精神好了些,坐起身来。陆母这才跟他说了廷玺病况,流泪道:“你叔父样子不好,像是中风了,就是熬过这一劫,怕也要变成废人,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