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223)
连声道:“我的儿,我可是你亲娘,一心都为了你,你可别错了主意。”一席话说得叶衡柔肠百结,不知怎么是好。半晌,却又落下泪来。
倏忽又过几日,因陆家有个买卖上相识,那人要往汴京做生丝布匹生意,去年就与陆玄说好了,邀他相帮去看行市,请教如何做店。陆玄应了,后因各种事务拖住未能成行。现下气候适宜,就约好了某日从应天启程。
却说盼盼那天去郊外踏青,回来就觉身上困乏,睡眠不稳,饮食无味。开始还以为是喜,陆玄请了医生来看,却不是。说道:“娘子心脉细数,肝脉弦而上冲,太阴脉沉伏不振,阴阳不谐,乍寒乍热,应是忧闷不遂心意,先为七情所伤,后又寒邪入里,由此身重倦怠,不思饮食。若不早治,寒饮积聚,恐有痨際之忧。”
陆玄道:“有劳先生费心,见赐个良方,待治好了,一定重加酬谢。”
吃了几副药,渐渐饮食增加,精神恢复,只是人还虚弱,神采不及往常。陆玄见她这般,就不愿动身,说道:“你都是因我不常在家,一个人忧思烦闷。我怎不愿多陪陪你?实在又没法子,生意一头,家里一头,分身不过来。”
盼盼劝道:“你快去吧,正事要紧。只守在这里做什么,让老太太知道,更不待见我了。”
陆玄无法,嘱她道:“要开解自己,别总在屋里闷着,精神好时与莹儿出去转转,吹吹风,看看花草。少则半月,多则二十天,我就回来了。”二人絮语话别不提。
走前在家歇宿。陆母说了要纳叶衡的事,道:“原来我没挑明,想着丫头还小,一时不能成的,娘儿们兄弟都在一个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相处?后来想说了,你却又领回那一个来……,这次出门备办些东西,等回来,就把这事办了吧。”
陆玄先时已知母亲心意,叶衡又是自家里长大,性情品格没的说。只是想,盼盼知道此事必不高兴,况且又娶一妾,明摆着是不让她进门了。就对母亲说:“要不再等等吧,这事也得听听叶妈的意思。”
陆母不悦道:“还等什么?叶妈我早递过话了,她乐不得的。等你走了,我就跟你叔和你婶娘说……”陆玄知道拗不过,只得应了。
这天,陆玄带着景茂,和陆廷玺一起先到应天,两日后与人往汴京去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81章 (上)
【有心市爱瞒作假账】
却说自从陆青把文权痛打了一顿, 两个人总不说话,家里外头见面,都是一撂眼皮,各自走开了。只在廷玺跟前不得不应个景儿, 照面时, 互相点个头。
陆母看不过去, 唠叨陆青道:“你是当兄弟的, 把哥哥打成那样儿,不赔个情, 还得了理了?你俩总这样, 叫你叔父看着,不烦恼么?就算他真有什么不是, 对不住你了,让你打成那样,不是也没说什么!凡事差不多就行了,你先赔个不是,也显你大度, 还能少你一块肉怎地?”
陆青只听着, 闷着头不声响。他看文权静悄悄, 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心里渐渐不气了,只是一想起那件事,总觉厌恶,不乐意搭理他。
话说这日, 陆廷玺从应天回来, 平常老头都是笑眯眯的, 这次却一丝笑也没,脸沉的水一般。到家闷坐了半晌, 也不跟陆婶说,命人叫过文权,把几页文书搁在桌上,沉声道:“你看看这,怎么回事?这两宗银子哪里去了?”
文权拿过一看,一张是一百两银子借契,还有两页笺贴,写的铺子里账目摘录,上面有掌柜何九签押的手字。顿时把脸色更变了,低下头,额角上沁出汗来。
原来几天前,廷玺和陆玄到了铺子里。陆玄从柜上支银子,签字时,随手翻了翻前面的账,见有一百两借款,十分眼生,不知从哪里来的,便让何九找借契来看,都不识得借款人是谁。再看日期,是陆玄去金陵时,文权过手的,年底盘账也是文权查算的。
陆玄留了心,当下把文权经手的账都查一遍,发现还有六十两摊销银子没来由。问何九,也说是文权嘱咐做的。
陆玄跟叔父说了,廷玺吃了一惊。少不得追根究底,那何九是老成的人,分分银钱来去都留着底账,显见这一百六十两是文权拿去了。
廷玺大怒:“这个混账东西,不成想,他做出这种事!家里缺他什么了?他一个,小二一个,从小起,我就怕家穷,孩子眼皮子浅,没少给他俩零花钱。你娘又怕乱花,天天教导他们节俭,这么多年,没见哪个在银钱上动过歪心思。小二倒是手里撒漫的,钱花没了,也就拉倒了。如今倒是他屋里月例最多,又打理生意,哪里能缺着?竟在柜上做手脚,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