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219)
陆青道:“我就不想娶,还相看什么!西院倒是自己相看的呢,还不是天天吵,烦都烦死了!”
陆母斥道:“又胡说!要是这么,我也不用你看了,我给你做主就是了!”陆青忙道:“别别!要那样,还是我自己相看吧,看不中的,不管别人说多好,我也不要。”
陆母见他说的认真,笑骂道:“看把你能耐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做不了你的主了!”
叶妈在旁笑道:“二哥心里有主意,倒是男子汉的性儿,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陆母也就笑了。
且说圆社演出得了赏钱,诸人一哄分讫。陆青先说下不算社里的人,这帮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银子收入荷包,哪有拿出来的道理,就没分与他。陆青也不在意,自从陆玄嘱他不要跟社里捣子亲近,他又要习练武艺,迟来早走,时来时不来的,渐渐就有疏远的意思了,最近一次圆社去人家酒会上表演,他就没去。
岂知社里没了他,表演就不灵了。社头看不行,叫上冯立、四侉子,还有几个跟他说得着的,七八个人凑份子,请陆青到中心街熙春大酒楼吃酒。席上众星捧月般奉承陆青,交杯换盏,吹牛扯淡,漫天忽悠……不一时,都吃的半醉了。
事有凑巧,这一日,本县商户在城郊花园做茶会,因廷玺不在家,陆玄又有别事,文权带着进宝去参加了。回来路过酒楼,遇见县衙里金押司,近前说话。被陈四侉子临窗看见,与冯立两个跑了出来,叫道:“三郎快来,多时都不见你!来吃两杯,大伙儿都在哩!”死拖活拽,文权推却不过,命进宝先骑马回家,跟着他俩进门坐下了。
冯立道:“今儿可算见着三哥了!哥做的大买卖,忙的抓不着个影儿。前时添了千金,也没给兄弟们一个空儿,让俺们也庆贺庆贺。今儿没说的,先请喝三杯!”
拿大杯斟酒,文权道:“刚有酒了,再喝使不得。”哪容他辞让!都知他如今手里过银钱,要来趋奉,轮番敬酒,灌了好几杯。独陆青坐在那里不动。
文权笑道:“昨儿我听说,有人上门给二弟说亲了,女娘生的赛貂蝉,家里银钱多如邓通,你还不愿意呢,有这事不?要我说你也别太挑,差不多行了!”众人听说这话,都起哄,又撺掇陆青喝酒。那陆青见了文权心里不痛快,只喝闷酒不答话,板着个脸。都以为他醉了。
待席散,与众人告辞,哥俩一路回家。陆青只管前头走,忽然脚下打了个踉跄,文权赶上来扶,被他一甩手搡开,险些摔倒,皱眉道:“你咋吃成这个样儿!不行咱去哪里坐坐,喝口茶醒醒酒,不的,回去又惹大娘怪!”
陆青一甩胳膊,叫道:“给我滚远点儿!你算老几?管我!”文权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喝成什么了,连我都不认得了,没大没小的东西!”
陆青大怒,逞着酒气上前,当胸推了一把,骂道:“我没大没小?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与你论大论小!”
文权不提防,被他推了个趔趄,不觉着恼,伸手往他脖颈上抽了一巴掌:“没见你喝多少,怎成个混账了?跟我也动起手来!”
那陆青登时立起眉来,高声叫道:“就你个没人伦、偷鸡摸狗的畜生,也敢打我!”一巴掌抡在文权脸上,跟着扑上去,就将撂倒了,两个滚打在一处。
冯立几人还未走远,听见动静回头瞅,看当街打作一团,慌忙过来拉劝。好不容易扯开了,把文权从地上扶架起来,只见鼻青脸肿,嘴角也流血了,眼眶处着了一拳,又红又肿像个桃子……
原来文权听说“没人伦、偷鸡摸狗”的话,又见陆青眼里冒火,脑袋里“轰”的一响,已知缘故了。因此白挨了一顿暴打,作声不得。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落后冯立和四侉子扶着文权,送到陆家门口,交给进宝,紧忙溜了。
进宝送少爷回屋,菊芳一见目瞪口呆,放声大哭。陆婶忙的赶过来,看儿子惨样儿,又是着急,又是生气,一头叫小厮进喜去请医生,一头问文权:“这可了不得了,是哪个没天理的,下这般狠手?”叨叨只要告官。
文权忍着疼痛:“没事,都是皮外伤,过几日就好了。几个朋友喝醉酒,玩儿恼了,打了一架,告官做什么。”
菊芳哭骂道:“都是什么狐朋狗友!早叫你别跟他们来往,总不听!弄成这样,分明是土匪强盗,难不成哪天打死了,你还认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