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195)
小厮应声道:“是。刚才陈大娘也这么说,叫打发人走,那人就要见大娘,叫得出大娘名字,现在在前头跟她说话哩!”正说间,听见远远传来女人哭泣声音。
蒋钰也从屋里出来了,命小厮:“去叫鸳鸯过来,问问怎么回事。”小厮去了。
不一时只听哭声止了。鸳鸯匆匆走来,陪笑说道:“是原来府里的采蘋丫头,带着孩子,从来安县上来了,说是家里遭了难,要求见大爷。我看她实在可怜,叫进来说话。不想扰了爷们。”
蒋铭道:“遭难?遭了什么难了?”鸳鸯道:“她哭的厉害,我也没大听清楚,好像她男人被官府拿去了,治了重罪。来求大爷救命的。”说着看向蒋钰,眼里流露出不忍之意。
蒋钰略一思忖:“你叫她到西厅上等着,我一会来。”鸳鸯应声“是”,去了。
蒋铭看一眼哥哥,笑道:“八成是卖假货的案发了,这下可好,真赚到牢里去了。”蒋钰淡淡一笑:“去看看吧,这大过年的,摊上了也是可怜。”
兄弟二人来到西厅,只见鸳鸯同着几个人在那里。当先一个果然是采蘋,两眼泪痕未干,钗环不整,容颜憔悴。另有一个养娘,怀里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瞪乎两只眼睛,只顾盯着人瞧。采蘋身后立着一个小厮,正是蒋铭在唐家庄客栈见过的,张万里的儿子。
见二人来,采蘋叫了声“大少爷、二少爷”,带着养娘和小厮倒身下拜,问安。蒋钰道:“不须拜了,快起来吧。”采蘋不起,哭着道:“奴婢今日是来求大爷救命的。”蒋铭道:“你起来说,到底怎么了,说清楚了大爷才好救命呀。”
采蘋这才止了哭。领着纷纷站起来,诉说情由。
原来过年时,店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住着,说是回乡路上耽搁了。这样的事本也常见,两口不以为怪。谁料初二那天,忽然来了一队公人,不由分说,将这两个客拿了,随身行李里翻出二两重一对鸦青宝石,一个尺来高八仙捧寿的古铜鼎。连同张万里也带去衙门问话。
采蘋在家心惊胆战,等着丈夫回来,却迟迟不回,忽又来几个差人,如狼似虎,打劫一般,把客店翻了个底朝天,说是拿贼赃,值点钱的东西都搜捡走了,一家人唬的仓皇失措。
采蘋没奈何,把首饰当了几两银子,央人去衙门里打问,回话说:张万里牵连重案,死罪非轻,不寻门路怕是回不来了。采蘋急了,四处求援没个抓挠处,忽然想起旧主人家,便跑来了这里。
蒋铭越听越觉奇怪:“真个大年初二去你家拿人?”
采蘋哭道:“正是呢,那两个客人,我们实在也不认得,店钱还没给,怎地说跟他们勾打连环,真是没有的事,现今人在牢里,又受了官刑,这冷的天,用不了几时,就是个死数,这会儿也不知还有气没气,求两位少爷发发慈悲,寻门路说个人情,救他一条贱命,奴婢一家来世变牛变马,报答少爷。”说毕跪倒在地,磕头哭泣不止。
蒋钰命鸳鸯把她扶起来,道:“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上次二少爷路过你家店,遇到卖假古物的骗子,你男人跟他们有牵连,这事你知不知道?你说实话,我才好帮你的,明不明白?”
采蘋哭道:“奴明白,那件事,奴起先并不知道,落后知道了,也劝他,他说那两个人相识久了,一下子抖落不清。奴也没法子…昨日听人说,那两人知道我家出了事,都跑了。”
蒋钰又问:“这次店里男女,跟那骗子有什么瓜葛,你可知道么?”
采蘋道:“这个奴不知,这次男女客人,以前从未见过,口音也不是本地的,行李查出来的东西,听说是官府人家失窃的,所以抓他们,跟奴家店里真没干系。”
蒋钰蒋铭相互看了看。蒋铭道:“若因为骗子的事,不会先去拿他。再说他是店家,知情不报,顶多打一顿板子罢了,犯不上关这么长时间,也不至于大年初二把人捉了去。”
蒋钰沉吟片刻,又问采蘋几句话:“我遣人去问问,要是真如你说,除了这件事没别的,我使人保他出来,可是,要是他还做过什么歹事瞒着你,任是谁也救不了他。”吩咐鸳鸯安置她一家住下。采蘋含泪拜谢,领着养娘小厮,随鸳鸯去了。
蒋铭道:“大哥是要找来安县的县尹刘瑞么?派谁去,陈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