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 姐就是养外室了(165)
裴九专心致志地叠着金元宝, 时不时用袖口沾去眼角的泪水,他旁边的两个竹筐已经塞满了叠好的金元宝,一个上面甚至还放着个十分粗糙的牌匾, 一看就是临时雕刻出来的。
小侍卫取下腰间的匕首,压在黄纸上, 也拿起一张金箔纸,学着裴九的动作, 叠出来的东西却并不像样,他团成一团重重地丢在地上。
“别叠了!”
裴九没有理会他,将那一团金箔纸展开,在他灵巧的手中又变成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元宝, 仔细地放在竹筐中的空处。
“老夫人她们碍着国公府,秘不发丧。”裴九低沉道, “可主子没了就是没了, 眼下兴许是主子出事后的百日,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当初我母亲曾经说过,一个人在阳间的财富是带不走的, 在阴曹地府, 只这些金箔纸做的元宝最有价值, 主子孑然而去,我再不多送些, 只怕他这一路,他在下面,也过不好。”
在一旁冷眼看着的侍卫,额角上青筋抽了抽:“你母亲不是在你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怎么告诉你的。”
裴九抹了一把眼睛:“就是托梦告诉我的!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你们不帮忙就算了,何必老贬低我这一番心意。”
“随你。”侍卫眼不见心不烦,脚尖一点,消失在黑夜中。
裴九点着火折子,口中默念表文,将黄纸和元宝都送入火中。
“主子,裴九没有能耐,不能为你报仇,更没有查明真相的智慧。”他道,“这些元宝您收好,要是不够了,记得托梦给我裴九。”
“主子,你这一路辛苦了,在底下就过得轻松一些吧,我母亲在底下有一段时日了,您待我这么好,她肯定也会像我服侍您一样照顾您的。”
“主子……”
裴九说不下去,呜呜地抽噎了两声。
深夜寒风呼啸,火焰高涨熊熊,扬起的灰烬顺着风,被吹到远处。
裴九没什么精神地看着,在一片泪光中,他好像又看到了自己主子的身影,裴九不敢确定,揉了揉眼睛,月亮门下站着的身影仍旧笔直未动。
他吓得跌倒在地上,颤抖地抓住一旁的小护卫:“你你你,你有没有看到……”
“主子,是主子。”小护卫兴奋地小跑几步:“是主子回来了。”
裴远章皱眉看着火光中的裴九,他压下胸腔中的怒意,走到他跟前:“你这是在做什么?”
“主子。”裴九抽了抽鼻子,“主子真的是你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裴远章道,“我看是我离开太久,府中的规矩,你全都忘记了。”
裴九讪笑两声,将竹筐往自己身后踢了踢。
“这次先饶你一次,若还有下次,重罚。”裴远章冷淡道,拂袖专向书房。
裴九抓着一旁的护卫:“我方才,不是在做梦吧,主子,咱们世子爷,真的没事?”
侍卫懒得理会他:“主子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能出什么事,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你竟然还真的相信,主子回落到那些人手中。”
裴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咬着后槽牙,就他一个人笨,不知道当初世子爷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后,是谁几夜几夜的难以安眠。
不过他们主子还好好的,就是是件最好的事了。
裴九高高兴兴地将火盆和元宝都收好,这些东西看着就觉得晦气,一会要将这些丢得远远的,最好再寻些柳条沾上井水,将院落好好清扫一番。
裴九刚把东西规制好,只见夜十冷着脸从书房出来,不耐烦道:“你在府上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裴九道,“主子也没吩咐我应该在府上做什么。”
他武艺不高,脑子也不算他们当中好使的,不过比其他人更擅长说几句话,因此一直被放在明面上做事,自贺灵来皇城之后,最常做的就是收拾府宅,当两人之间的信使。
“主子叫你进去。”
裴九也察觉到几丝不妙,凑近夜十道:“夜十兄,你能不能透露几分,主子叫我去,是为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自己过去就明白了。”
裴九战战兢兢地走进书房,裴远章没有在以往常坐的位置上,而是站在小几边,听到脚步声,才缓缓转正身子。
裴九怀疑他方才根本就没有将火盆中的火焰熄灭,而是转移到了裴远章的双瞳中。
“主,主子。”
裴远章冷笑一声:“书房怎么是如今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