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 姐就是养外室了(162)
裴远章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从他进入宅院中,就觉得眼前的一切十分的虚幻,他紧紧地看着贺灵,听到她继续道。
“你且放心,这些事,我不会同旁人提起。只祝愿程公子……祝程公子今后官运亨通,前程似锦。”
贺灵将茶盏捧到他面前。
裴远章看着面前的杯盏,这似乎还是他准备的青花薄瓷的茶具,府上有一套,他又着人又往这个宅院送上了一套。
贺灵平日里喜欢饮些清酒,这杯盏的质地和色彩正适合那股子清甜味,他在准备的时候,还曾经想象过,阳光正好,两人在院中推杯换盏的场面。
还有这房中的一切,桌椅木架寝具,甚至这院落的布局,都不过是为旁人做了嫁衣。
他一直视她为妻子,原来在她眼中,自己还当真是可有可无的外室。
他聪明一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竟然在贺灵面前,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这二十多年,还从没有人,像贺灵这样,轻贱戏耍过他。
裴远章笑了笑,接过杯盏,一饮而尽:“这些时日多谢贺小姐的教诲,在下当真长进不少。”
“也祝贺小姐,声色不歇。”
他重重地放下杯盏:“还请贺小姐信守承诺,最好忘记此事,今后如若相见,权当陌路。”
贺灵神情呆愣:“嗯,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这自然是在下想要的,多谢贺小姐成全。”
裴远章觉得自己胸前喉口的皮肉都要被怒气焚烧,不再看贺灵一眼,大步离开宅院。
许久贺灵才回过神,面前的人已经没有踪迹,桌上的薄瓷杯盏碎落一片,还沾着深褐色的血迹。
她眸光动了动,最后还是湮灭在一片平静中。
早早抽身也好,贺灵想着,不是总说,长痛不如短痛么。
只需要些时间,只要难过这几日,一切都会好了。
她抹去两颊的眼泪,挤出一个微笑。
“小姐……”言却看到桌上杯子的碎片,吓了一跳,忙抓起贺灵的手。
查看一番才意识到自己鲁莽,贺灵那样的力气,哪里是能徒手捏碎瓷器的。
“小姐没事就好。”
“怎么会没事。”贺灵看着自己的手掌,分明没有伤口,可她却觉得一阵阵刺痛,仿佛真的捏碎了个杯子。
“我现在,很难过,我一点不想哭的。”
言却又靠近贺灵一些:“小姐想哭就哭出来吧。”
贺灵固执地摇头:“他……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遗憾的,我也不能哭。”
“不过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子罢了,这皇城千千万万的人,他走了就走了,我不该这般没出息。”
“可是言却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他。”贺灵泪眼婆娑,“你不是,同很多小姐相处过,她们,她们都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言却叹了口气:“贺灵,从一开始,你就是与她们不同的人。”
“为什么?”
言却捧着她的脸。
因为从一开始,在她们眼中,他们不过是低人一等的玩物,你从来没将自己摆在上首,这样相处,又怎么可能不沉浸其中,不生出真情。
只是可惜,他实在没用,耗费心机手腕,却没有赢得她的真情,没办法让她避开今日的痛苦。
“会过去的。”言却道,“小姐,再难过的事,也总会过去的。”
“无论是程肃,还是裴远章,贺灵。”言却道,“我会留下来陪你。”
虽然仍旧不能全心全意,不能毫无保留,但我会,永远永远地,守在你身边,在你偶尔转头,偶尔想起的时候,永远在你找得到的角落。
所以原谅我的欺骗,也不要随意丢下我,好不好。
言却诚挚而又小心地吻了吻贺灵的指尖。
“贺灵,这是我的承诺和希望。”
——
这个冬天,来得又早又干脆,离开得拖拖沓沓,温度分明已经攀升了几日,骤然又跌到冰点,贺灵身上的衣物一件都不敢减,生怕又被突来的寒风击中。
或许是在皇城总闷在后院,她的身体似乎不比从前健壮,风寒不适常有,问诊的太医总让她想开一些,可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还要如何想开一些。
如今发生的事,听到的话,就同风和流水一样,从她耳边吹过,从她脑中流淌过,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她迟钝又缓慢地专心眼前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还要如何想开一些。
应该是她就不适合皇城的地方,与这一处风水不合,即使她这般放空自己,也总有邪气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