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云间说, 他回想着那日的情形, “它不会离开我的。它, 被人杀了。”
祝灵胭猛地睁大眼睛:“啊?!”
云间慢慢低头,对上她的视线,眼圈儿已经红了:“它被人杀了。我没保护好它。”
他去读书,去练武,等他回来后,就只看到它的尸体。
他们杀了它。一只鸟。一群人想要功垂千秋,想要名流万古, 可是没有办法, 只能杀一只鸟。
祝灵胭从他的脸上看出悲痛和脆弱,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斯斯文文的、不怎么尊贵的、普普通通的青年。
“是谁?”她也有些难过, “你给它报仇了吗?”
云间回忆着那天, 围在屋子里的人。只死了一个, 还剩下六个。
他刚登基,而他们是功臣。
他现在杀他们, 叫过河拆桥。过段时间杀他们, 叫飞鸟尽、良弓藏。
他们一定很得意吧?
而过段时间, 谁还会为一只鸟的死,而不顾朝局呢?
“你知道巧巧的名字。”云间换了一个话题, “可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
祝灵胭见他转移话题,就也跟着转移了:“我能问吗?你可是皇上。”
皇上?皇上不配有名字。
云间望着她鸦羽一般乌黑光亮的头发, 忽然跟她开玩笑:“不然,我姓皇名上吗?”
这下祝灵胭也笑了。
气氛好像有些放松,她悄悄嘘了口气,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云间。”他说。
祝灵胭“啊”了一声。
“抚养我长大的嬷嬷,姓白。”他说道,“我本来想,如果再见到你,就跟你说,小生名叫白云间。敢问姑娘芳名?”
原本该是这样的。
他向她介绍自己的名字,然后询问她的芳名。
可他现在成了皇上,他不能再姓白了。他也没有资格再自称“小生”,问她叫什么。
他永远配不上她这样的好姑娘了。
“白公子好。”祝灵胭见他这样介绍,就也说道:“我姓祝,名灵胭。”
不对的地点,不对的时间,然而此时此刻,仿佛时空交错,云间站在京城的街道上,他偶遇了她。
似有风拂过耳畔,带来行人们的走动声,街道上的繁华声。
“好名字。”他慢慢说,“很好听。”
祝灵胭回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云间低低地笑了。
他没有再说话。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祝灵胭觉得气氛有点怪,挠了挠裙边,问道:“你不忙吗?”
他刚登基。不应该很忙吗?
“忙。”云间说,“但我不想干。”
祝灵胭“扑哧”一声笑起来。
云间看着她笑,自己却没有。
“怎么了?”祝灵胭小声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她有什么错呢?云间垂眼想道,她不过就是好心了一些,遇见了他。
“陪我在御花园走走?”他说。
祝灵胭不敢拒绝他,便道:“可是马车还在等。”
“我让人去说一声。”云间说道,也没劳烦旁人,直接点了小豆子的名,“小林子,你去说一声。”
小豆子如今改名了,他原名叫林珏,如今是皇上身边的林公公:“是,奴才这就去。”
躬身退下,往外去了。
祝灵胭只好跟着皇上去御花园。
这会儿已是二月末,春天已经到了,御花园里已然绽开生机,还有精心伺候的花卉娇滴滴的绽放。
祝灵胭想到去年穿来时,刚开始还不知道盈盈也穿来,她着实慌了一把。
一年过去,云洛朝痛快挂了,她和盈盈也熬出头。
虽然跟理想的模样,还差着一些——最理想的是,云洛朝和安王同时挂掉,她们一个做太后,一个做太妃。
但后来盈盈说,让她垂帘听政,她干不来。
放在现代,她也就是个村长的料,顶天了干个乡长、镇长。给她个县长,她都干不来,更别说主席了。
所以安王没挂也很好,他当皇上去,她们出宫干点别的。
“你以前喜欢逛御花园吗?”身旁传来一声。
祝灵胭想了想,说道:“不喜欢。”
“哪里不喜欢?”
“我不太爱出门。”祝灵胭说,“我一般都在屋里待着。”
眼里划过一抹意外,云间偏头看她:“我以为你会喜欢出宫玩。”
“出宫是另一回事。”祝灵胭说,“在宫里憋久了,就想出去看看。但平时,我不太喜欢出门。”
她是个阿宅。
穿越了,也还是个阿宅。
云间说:“但我听小林子说,你平时很忙碌,也总有很多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