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顾妤那一刺,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如今的他全身都是伤,却没有得到最好的医治, 像一条生死的毒蛇。
他“呼哧”地喘着气,用那只唯一能动的右手指着萧隽, “你…你是故意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你不是喜欢囚禁别人吗?也应该让你尝尝其中的滋味。你的那些后宫嫔妃们, 离宫之后很快会把你给忘了,然后嫁给别的男人,给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你…你再怎么报复朕, 也改变不了你母妃曾经服侍过朕的事实。你应该知道了吧,你母妃还给朕生了一个女儿……”
“那又如何。我母亲永远是我母亲, 无论她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无论她做过什么, 她都是我母亲, 这一点不会改变。你怕是还不知道吧, 萧云已经改姓赵。除了柳氏所生的儿女,你其他的女儿全都改了姓。那些嫔妃不再是你的所有物, 你的那些女儿也以你为耻,你说我们之间,谁该笑话谁?”
萧昶闻言,喘气声更粗。他可没忘了,正是赵氏生的那个孽女与外人勾结,才害了他这个父皇。他恨不得杀之泄恨。
“该死…她们全都该死!”
“所以我允她们嫁人改姓,也算是帮你出气。念在你我叔侄一场的份上,我让你最为看重的柳氏和她所生的儿女陪着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柳氏!”萧昶无能恼怒着,除了咬牙切齿外,也不能有别的动作。如果说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点杀了萧隽,那他第二后悔的就是和柳相结为同盟。
与前朝余孽勾结,光凭这一点他就犯了帝王的大忌。更可恶的是,他如今回想起以往的种种,自然是察觉出柳家人的狼子野心。
柳氏生的儿女,骨子里都流着前朝余孽的血。若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他将永远被蒙在鼓里,眼睁睁将萧氏的江山交到杨氏血脉的手中。这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实在是太糟,险些害过了他对萧隽的恨。
“隽儿,朕求求你…你放过朕,朕不要去守皇陵,你愿意被贬往其它州郡……”
“然后呢。”
“什么然后?”萧昶装傻。
萧隽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在不停变化,最后变成从前那种空洞的模样。“皇叔,论装傻,我可比你熟多了。”
“朕…朕都这样了…朕还能做什么?隽儿…隽儿……”
回答他的是萧隽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外面高呼万岁的声音。
他的罪己诏一出,天下哗然。
一夜之间柳余两家倒台,由徐泽亲自带人查抄,查出铱驊来的财务皆上交国库。而柳相父子没能出宫,定罪之后被当场诛杀。余下的人和余家人一起流放,终身不能回京,两家的党羽全被清查,贬的贬抄的抄。
宫中动静如此之大,可谓是翻天覆地一般。但皇权的更迭,朝堂的变故,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城内外的百姓。相比起此次宫变,世人更关心的是萧昶是如何窃的国,又是如何被人戳穿。
坊间流传着无数的版本,从当年南平王府抄家之罪到后来萧隽的呆傻。再到最近两股义军的起义,以及徐泽的身世。
百姓们八卦着,无比热烈。
“新皇说了,先帝爷临终前已将宝藏埋藏之地告之,他会将宝藏挖出来安抚灾民。今冬到明年开春,城外的施粥都不会断。”
“这才是明君啊。我可是听说了,老天爷都下预言了,说是有灾星祸乱我们大雍朝。你们猜灾星是谁?”
“谁啊?”
“还能有谁?为了窃国弑父杀兄,还勾结前朝余孽,那个废帝萧昶就是灾星。怪不得他登基时没有传国玉玺,也不知道前朝宝藏的事,那是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根本就没有得到先帝爷的认可,自然也就不知道皇家口口相传的秘密。”
“幸好老天爷开眼,保佑新帝。新帝仁慈,体恤我们百姓,处处为我们百姓着想,这才是明君之态啊。”
“……”
余家一这倒,牵出了不少事。
什么放印子钱、赌坊老千局、哄抬粮价等等,一桩桩一件件受害者众多,得到无数人的谴责与唾骂。
这些年武昌侯府与余家往来并不密切,也不在查抄的党羽之列,倒是躲过了一劫。哪怕外面风言风雨,侯府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刘氏正在后院的佛堂内念着经,快速转动佛珠的动作昭示了她的心神不宁。她嘴里不停地念着菩萨保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让菩萨保佑什么。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她以为是府里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