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有人可依,有人爱护,便是被人算计针对,也有人为他们挡下没有胆战心惊的伪装,没有无人可依的惶然,也没有孑然一身的孤苦,也没有独自挣扎的辛酸。
“不知道。”萧隽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合衣躺在她身侧。
她刚刚松懈的神经立马紧绷,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心道自己起了这么煞风景的话题,这男人即使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也该散了。
思及此,她的身体又放松下来。
萧隽何等敏锐,哪里察觉不到她的情绪变化。
他望着她的侧颜,眼中的深渊深不见底。
……
城内的粮食已经发放完毕,城外的施粥一日不断。王府的粥棚成为所有流民的中心所在,每日都有新的流民加入。
流民们对姜觅的称赞与日俱增,到哪都能听到世人对她的溢美之词,她所到之处,活菩萨的喊声不绝于耳。
随着舆论风向的变化,城外又多了一家粥棚。粥绷就搭在王府粥棚的对面,棚顶上面插着一面粥旗,上面写着一个姜字。
京中能叫出名的姜姓人家,不就是武昌侯府。姜家粥棚的主事人是余氏和姜晴雪,姜晴雪学着姜觅的样子,亲自给流民们分发粥食。
“王妃,奴婢刚才派人去看了。姜家那粥稀得都能照进人影,用的米也是陈米,分明就是来做样子的。”子规不忿道。
姜觅把勺子递给旁人,擦了手往姜家粥棚去。姜晴雪看到她过来,也让人接了自己的手,朝姜觅走过来。
“姜晴雪,你是想好名声想疯了吧。你用陈米也就算了,怎么还用发霉的米。隔得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霉味,你可真够缺德的。”
“这些流民,有的吃就不错了,难道还要挑三拣四?”姜晴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在她看来自家用的米虽然有些霉味,但绝对吃不死人。
“好一个吃不死人,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家的粥棚给砸了?”
姜晴雪吓了一大跳,她知道姜觅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出来。这个大姐从来行事张狂,压根不会顾及别人的脸面。
“姜觅,我真想不到你如今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了。你当真以为陛下不敢动你?你当真以为有人能护住你?以前在侯府尚且还有你容身之处,离了侯府后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可悲的是你竟然一无所知!”
“离了侯府后我什么都不是?”姜觅似笑非笑,眼神睥睨。“姜晴雪,你真是自以为是!我告诉你,离开侯府之后我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侯府不过是我人生路上遇到的一个小泥潭,而你们这些人也只是些碍眼的臭虫跳蚤而已。如今我是轻舟已过万重山,若不是你跑到我面前来上窜下跳,我都差点把你们忘了。”
姜觅说的是实话,她真的快把这些人给忘了。因为对于她而言,余氏母女已是过去式,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只是这些人不甘寂寞,居然又舞到她面前。
姜晴雪绞着手中的帕子,又气又恼。
这个姜觅怎么敢如此羞辱自己!
她堂堂侯府嫡女,怎么就是臭虫跳蚤了?她们从小到大都在争,以前她处处都压姜觅一头,她以为此生姜觅都会被她死死踩在脚底下,永远都不可能翻身。
自从这个大姐破府而出之后,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变化。她心心念念都盼着自己是侯府唯一的嫡女,可真当她如愿以偿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就算侯府的嫡女只有自己一人,她也没有想象中的尊贵和荣宠。
相反,她的处境似乎变得说不出来的尴尬。
不仅是她,母亲也是如此。
如今府里没有妾室,父亲的后宅中只剩母亲一个女人。按理说母亲应该是高兴和欢喜的,但事实却是母亲比从前更加失落和不甘。
她们母女备受煎熬,姜觅怎么能差点把她们忘了?
这不可以!
“姜觅,你少得意。你以为我会信吗?你分明是记恨我们,一心想和我们争个高低。眼下你风头出尽,便以为自己赢了吗?”
“姜晴雪,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就凭你们也值得我费心思,你可真看得起自己!你最近是不是没有照镜子,要不要我送你一面镜子好好照一照,看看你如今这个样子和嘴脸,心有不甘又气急败坏。”
姜觅说完,“啧啧”两声之后又道:“你既长得没我好看,又没我有钱,也没有我身份尊贵,竟然还敢说我想和你们争个高低,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跳梁小丑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