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雪想到那日的情形,眼底隐有几分快意。突然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吓了她一大跳。她还以为自己眼花,接下来就听到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你们主仆可真有闲情逸致,竟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姜晴雪目光凌厉地看向守门的下人,这些人为什么把人拦住?她却是不知道,门口的下人原是要通报的,但子规的一句话让她们闭了嘴。
子规说:“挨一顿骂十两银子,干不干?”
干!
不干是傻子。
所以姜觅才会长驱直入。
她双手环胸,眼神微睨着无比挑剔地打量着姜晴雪的新衣和新首饰,目光中全是看垃圾一般的嫌弃。
姜晴雪难看的脸色在镜子中一览无遗,不止是因为姜觅的突然出现,还因为两人显现出来的区别。与姜觅繁复精美流光溢彩的头饰相比,自己的新首饰被衬得庸俗而又无华。
姜觅近前一些,娇容玉色更加清楚地映在镜中。“我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明日我去谢家赴宴穿戴的是什么。”
“姜觅!”
“你看看你,怎么大呼小叫的。那些夫人不是说你性情怡然淡雅知礼吗?我怎么瞧着你火气太大,难不成是装不下去了?”
姜晴雪的脸色更加难看,死死捏着手中的木梳。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之人比过去更讨厌。
可能是忍得太久,已忍无可忍。
她磨着后槽牙,“我已经看到了。”
姜觅仿佛感受不到她的火气和愤怒,犹在那里对着镜子照。“看到了就好,那些个羡慕啊嫉妒啊放在心里,千万别表现出来。”
“谁羡慕嫉妒你?”
姜晴雪就不明白了,徐家早已失势,姜觅又不得父亲和祖母的欢心,哪里来的脸觉得会让别人羡慕嫉妒。
“你啊。”姜觅伸手一根手指,指向她。“你羡慕我长得比你好看,嫉妒我比你有钱。”
姜晴雪只觉一口腥甜堵在喉咙,气得差点吐血。
那丫头气不过,“大姑娘这话莫不是反的,谁不知道大姑娘你最是嫉妒我家二姑娘,也不知道前几日是谁闹节食,不就是因为嫉妒我家二姑娘身段好。”
“我不过是闹着玩,谁说我是嫉妒姜晴雪了。”姜觅啧啧两声,“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瞎,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姜晴雪比我好看。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也应该看得出来我比姜晴雪好看多了。”
原主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如姜晴雪好看呢?
后宅之中的算计太多,富贵荣华、男人的宠爱还有人心。对于一个还未形成自我意识的孩子来说,若是身边的人都说自己长相不如人,那么她一定会对此深信不疑,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根深蒂固。
这偌大的侯府,尽是眼盲心瞎之人。
“姜晴雪,你真的觉得你比我长得好看吗?”
字字如巨石,砸在姜晴雪的心上,堵得她险些喘不上气。
小时候她听多了夸奖的话,真以为自己处处都比姜觅强。长大后出的门多了,见的人也多了,听到不一样的话也多了。相熟的人都说她比姜觅好看,她却不止一次从陌生依誮人私底下的议论中知道,原来在很多人眼中,姜觅才是真正的美人。
“世家高门重女子品性,而非容貌。”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姜觅的名声不好,在那些世家夫人的眼中,她的言行举止才是一个侯府嫡女该有的样子。
姜觅不以为意地一笑,“你少拿这样的话来堵我的嘴,承认我比你好看会死吗?”
不会死,但会怄死。
“你好看,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以后你都要记住,我比你好看,还比你有钱,你和我比真是差太远了。”
姜晴雪气得表情都快崩了,她以为姜觅这就完了。谁知道姜觅临走之前指了指她身上的新衣,道:“你这身衣服和我撞色了,你最好是再换一身。我倒是不怕和你撞衫,毕竟谁丑谁没脸,我是替你着想。”
太欺负人了!
姜晴雪气得浑身发抖,她凭什么相让?姜觅不让她穿,她还就偏穿了!她还就不信了,自己还能被姜觅比下去。
她目光如刀地看向门外的下人,那俩人吓得跪在地上。一个说她们拦不住,一个说姜觅威胁她们不许出声。
原主性情之恶劣,阖府上下皆知。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姜晴雪才更生气。
守门的两人挨了一通训斥,面上瞧着一片惶恐,心里早已被十两银子烫开了花。晴光院一等的大丫头才有半两银子一月,她们这样的三等丫头一月只有两钱银子,赏钱几乎没有。整整十两银子,她们不吃不喝也要攒上五六年。何况她们又不是背主,不过是拦了没拦住而已。在姜晴雪没看到的时候,她们对了一下眼,眼中各有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