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坤?朕记得这个人,好像此人还有功名在身。”
萧昶仔细回忆着, 隐约记得以前听人提过这个名字。
柳相道:“陛下好记性,那盛坤原是徐夫人手底下的管事, 后随徐令娇陪嫁到武昌侯府。徐令娇死后他被姜老夫人遣散, 没想到会帮慎王妃做事。此人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倒是不用太过在意。臣担心慎王妃此举,是受了慎王的指使。如今百姓们对他们夫妇二人感激涕零, 倒是有些难办。”
他是柳皇后的父亲,便是当今的国丈。这么多年来萧昶对他直分倚仗, 但凡大事必定要与他商议。
但这些日子以来,萧昶对他很是不满。
“难办?朕要听的不是这个!前些日子是相爷说那宝藏必定埋在宫中, 朕听信相爷之言在宫中大兴土木, 如今不仅没找到宝藏, 朕还白白担了凉薄自私的名声。那你说眼下该怎么办?京外那两个逆贼该如何安抚?”
“陛下息怒。”柳相上前一步,回话。“依老臣之见, 那魏显分明是慎王的人,他的要求应不得。”
“这还用你说!”
萧昶没好气道。
窃玉案是他金口玉定,他怎么可能自己推翻。若真是那样,他的君威何在,他君王的颜面何在。
“陛下,我们不如应了徐泽的要求。他不是要权要爵位吗?那陛下就封他一个西北王,再命他去镇守西北。”
“那钱粮呢?”
“他身为臣子,未立功已有爵位,已是陛下恩典。若想要赏赐,需得立下一功,陛下以为如何?”
萧昶一听,正中下怀。这些年他重用柳相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是因为柳相的提议往往最合乎他的心思。
他想除掉萧隽和魏显,只有借徐泽的手。
“好,就依相爷所言。慎王连日奔波已经辛苦,这与徐泽商议加官进爵一事就由相爷去办。若此事不成,相爷你也不必来见朕了。”
柳相恭恭敬敬地领了命,同柳仕原一同出去。
祖孙二人出了皇宫之后,柳相才慢慢直起了腰身。
“你当真什么也没发现?”他问自己的孙子。
柳仕原摇头,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方才在萧昶面前,他只字未提,如今仅有他们祖孙二人,他无需再隐瞒。
柳相听完他的叙述,老脸微沉。
“依你看,那慎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儿说不上来,但应该不似外面传的那般蠢。”
“她当然不可能是个蠢的,能将计就计引你入套,就冲这份心机手腕也不是一般人,或许早已和慎王勾结,倒是有些难办。”
柳相背着手,踱着步子往自家马车走去。
柳仕原亦步亦趋地跟着,扶他上马车。“祖父,陛下分明是把我们柳家架到了火上。若是不能说服徐泽对付慎王和魏显,那徐泽所求的钱粮,怕是要我们出了。”
“我们这位陛下最是上不了台面,我早料到他会如此。”柳相抚着胡须,阴沉地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宫门。“如此无德之君,必将被世人唾弃。我们筹谋多年,眼下虽然有变数,但不失为最好的时机。”
这天下原本就是他们的!
宫外不知何时聚拢了不少百姓,高昂的呼喊一声接一声。
“慎王妃高义!”
“慎王妃高义!”
“慎王妃是活菩萨!”
“活菩萨!”
“天子不仁,君王无德!”
“天子不仁,君王无德!”
这是收到施粮之后百姓们感恩戴德的声音,而另一种声音则是有心之人所为,混在一起喧嚷不断。
民心所向,直冲云霄,高呼声破空而来,穿过厚重的宫墙,一声声直击人心如雷贯耳,听得宫人们心惊胆战。
若君王无德,人间又有了活菩萨,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啪!”
余太后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是虎口发麻。不知是手麻的缘故,还是心里的怒火使然,一张脸扭曲至极。
“活菩萨!世人皆愚,难道忘了她此前是怎么样一个人吗?那个蠢东西也配得此名声,简直是岂有此理!”
柔嘉公主陪伴在侧,安慰道:“皇祖母,您息怒。世人只是被她蒙蔽而已,等来年开了春,那些流民离京便不会再有人提了。依孙女看,全怪大堂兄心机深沉。也不知他使了什么障眼法,这些年愣是半点端倪都未让人看出。那蠢货不过是受了大皇兄的指使,倒是不足为惧,臣女只担心大皇兄隐忍多年,此番所图必定不小。”
余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这真是里里外外没有一桩顺心的事。前朝的宝藏没挖到不说,她和陛下还白白担了名声,惹得臣民们误以为他们想独吞宝藏而置江山社稷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