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见面礼是一个玉镯,柳皇后给的则是一支玉簪,两件东西的成色只能算是上品,远不到极品的地步。
若是在寻常人家,这样的见面礼自然是拿得出手的,但放在皇家来说便有些不够看。姜觅也没给她们面子,在收到见面礼之后一脸的兴致缺缺。
余太后一心想打发他们,送完礼就说自己乏了,命人送他们出宫。她怕再多留他们一会儿,自己会忍不住掐死那碍眼的蠢货。
姜觅仿佛对她的恶意一无所觉,反而是嫌弃地看着萧隽。
“快走吧,嫁给你真是丢人现眼!”
萧隽呆呆地跟在她身后,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若是有心人注意看,便会发现他们始终隔着三步左右的距离,无论快慢都是如此。
他们所到之处,收获无数宫人关注的目光。
这些目光极杂,什么样的都有。
突然姜觅朝西南面看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露出来的一角飞檐,那座宫殿的整体则被回廊与假山挡住。
宫阙深深,暗中不知藏了多少偷窥者。
她敛了敛心神,继续前行。
出宫之后她和萧隽又是一前一后上的马车,马车的帘子彻底遮住所有窥探的视线之后,她很不雅观地打了一个哈欠。
从昨晚到现在,她是真的困了。
萧隽替她盖上狐衾,道:“困了就睡一会。”
她靠着,闭目养神。
“我不敢睡。”
再累也不敢轻易打盹,更不敢睡死。
萧隽漆黑的眼中如墨云涌动,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以前是他一人而已,纵然日夜如剑在喉亦不惧。
“对不起。”
姜觅哼哼着。
这人确实对不起她。
恩情未报,却将恩人拉入泥沼之中,她确实应该生气。但是她有她的仇,她也在借这人的力,无非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互利互惠关系,也就无所谓谁对不起谁,不过救命之恩却是要另外算的。
“知道对不起我就好,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是真的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好好睡上一觉。”
“事成之后,我们一起好好睡一觉。”
这个一起好好睡一觉,真是是她理解的单纯睡一觉的意思吗?
姜觅半眯着眼,从眼缝中看人。暗道这人神情如常,依旧的苍白无色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一对上萧隽比常人颜色更深的瞳仁,她又想到了那位小宫女。
“萧隽,你在宫里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眼晴和你有几分像,脚上戴着一个像金铃环的兽镣。”
萧隽摇头,“没见过。”
他这些年每回进宫,去的都是那几个地方,不仅有人跟随,还有人监视,根本不可能自己随意乱走。
“你觉得她可疑?”
姜觅摇头。
“说不上来。”
“我派人查一查。”
“好。”
姜觅实在是困得很,虽然不敢真的睡过去,却是闭着眼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萧隽见状,道:“我看着你,你可以睡一会,快到了我叫醒你。”
“也行。”
姜觅说着,又打了一下哈欠。心里的那根弦因为他的话不知为何就松了,没一会儿就进到梦乡里。
马车摇摇晃晃像起伏更大的摇篮,她迷迷糊糊中仿佛置身于一片温暖之中,那温暖无处不在包裹着她的身体,竟能安放她所有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姜觅,姜觅。”
那声音很近也轻,像雨滴落在她心间,又像是羽毛拂过她耳边。她惺忪迷茫地睁开眼睛,倾刻间似是掉进了被星光装点过的深渊。
理智慢慢回笼,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萧隽的怀中。所以怪不得睡梦之中觉得有温暖将自己包围,原来是被人抱着。
羞涩倒是谈不上,但多少有一丁点不太自在。
“到了吗?”她问。
“再拐一个弯就到了。”萧隽并没有急着把她放开。
她拍拍自己的脸坐起来,用手又揉了揉,跟着挤眉弄眼地活动了一下五官,最后做出一副娇蛮的表情。
等到马车一停,王府门外的银甲卫们最先看到的就是她怒气冲冲地先下来。
王府的门外,除了这些银甲卫们,还有几个下人。那些下人之中,以一个深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为首。
姜觅瞬间就猜到对方的身份,王府的管事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