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闹,目的不止是闹给刘家人自己看的,还是闹给刘御史这些得罪的那些人看的。御史最擅长的就是直谏指责别人的不是,这些年刘御史没少得罪人,如今有了这么一个由头,也是时候让别人回敬他了。
直到天都黑透了,舅甥二人才离开。
折腾一天,姜觅早早就睡下了。
半睡半醒间,她迷迷糊糊地感觉眼前有一道白光划过,白光万丈之时一人从云端飘落。她看不清这人长得什么样子,努力睁眼看去只看到对方空洞幽深的眼睛,如黑海般不断翻涌着令人恐惧的漩涡。她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被漩涡吸近,仿佛还能看到漩涡之下的深渊。那么的深那么的长,根本就望不到头。
是萧隽。
这位慎王殿下大晚上的吓死个人!
她瞬间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着悬在自己视线上方苍白如鬼的一张脸,诡异无比却又艳丽无双,更让她惊惧的是这人居然在给她的额头上药!
第43章
冰凉的药, 还有男人温热的手指,一冷一热在她的额头上反复交错着,仿佛是冰与火的融合与反差。药香在寒沁的空气中漫延, 混合着男人独有的气息, 清清冷冷的在她呼吸中来回穿梭着,最是提神又醒脑。
她现在是彻底清醒了。
萧隽也上好了药,声线幽沉。“用我给的药就行,旁的药不需要。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就能痊愈。”
姜觅“哦”了一声。
所以这男人大半夜的来给她上药, 是为了提醒她不要用别人的药。她不是没收柳仕原的药嘛,为何还要特意嘱咐一番?
难道是吃醋?
她怎么左看右看,也很难从眼前这张不太像真人的脸上看出七情六欲的痕迹。暗道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纠结无果,她索性问起别的事。
当听到她问是谁动了手脚致使马发疯时, 萧隽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她就明白了,除了龙椅上坐着那位还能有谁。
还真是容不下啊, 哪怕是装傻充楞都逃不掉。
“他既然要害你, 自有千万种不为人知的法子,为何挑选这种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捉住把柄的方式?”
萧隽扯了一下嘴角,似是讥笑。“他并非是要我的命, 而是以我为饵。”
可能是他难得有表情的缘故,哪怕是转瞬即逝的一抹讥笑都显得难能可贵, 竟然让姜觅惊艳了一把。
姜觅惊艳过后,开始琢磨起他话里的意思, 很快就明白其中的深意。
顾霖在云城归案后押解回京的事传了这么久, 期间一直没有另外的消息传出来, 显然是没有任何的变故,换而言之是没有被劫。
按照从云州进京的路程时间来算, 人应该已快押至京中。若是顾家还有人在,最后营救顾霖的希望只能是在郦京附近。
所以如果那些人真有劫囚车的打算,此时也应该已汇集在京中。龙椅上的那位故意以萧隽为饵,目的是想钓出那些人。
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你是一早就猜出了他的用意?”
萧隽点头。
今日他应召入宫,朝臣们都知道为了陪他这个侄子,他那好皇叔不仅早早散了朝,还亲自拟了菜单交给御厨房。所有人都说他圣宠无二,连太子殿下都要避他的锋芒。没有人知道对方所谓的陪他,不过是把他晾在那里。更没有人知道那些御厨们精心准备的御膳中,有好几样相克的食材。
这么多年来,隔三岔五便有太医给他诊脉。落在世人眼中是他那好皇叔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又有谁知道这样的关怀不过是以防他突然病好。
皇子们出行有时从简,而他每回出门声势浩大,所乘坐的马车皆是亲王规制,从不曾有过轻装简行,这样的待遇在旁人看来比皆是恩宠。
甚至他的马车也有特殊恩准,并不会同其他的官员一样停在宫门外,而是直接牵进宫西所的马厩里,那里有专门侍候宫中马匹的太监。为表对他的格外恩宠,他的马一应吃喝也会受到最好的侍候,等同于拉龙辇凤驾的那些马匹。
同往常一样,他陪着他那好皇叔演了一出叔侄融洽的好戏。
但出宫之后,他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匹马的不对劲。
姜觅不解。
“那你为什么不躲?”
“他应该不想要我的命,不过应该很乐意看到我伤了残了。”
他是呆傻示人,明面上自然不能有所动作,但他立即就暗中传了消息下去,所以马车发疯之时无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