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春(74)
沈若怜四周围满了人,裴词安站在最前面,后面站着秋容和裴词安的几个朋友。
他们今日原本是叫裴词安来京郊赛马的,是裴词安想着她念叨了好多次想要骑马, 才特意拐到了公主府去将她接了出来。
沈若怜抬眼看了看裴词安身后一脸惶恐的几人, 心里有些自责, 说起来都怪她非要来, 害得他们没有玩尽兴就算了,还要为自己担惊受怕。
她坐在椅子上, 虽然被大夫捏脚踝的时候疼得厉害, 却还是尽力让自己面上保持着轻松的神情。
裴词安同她相处这么久,哪能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见她额上细汗都渗出来了, 却仍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心里不由愈发心疼和自责。
他回头看了那几个朋友一眼, 低声道:
“你们先去外面候着吧, 别担心,公主不会责怪你们的。”
沈若怜在一旁飞快点头, “嗯嗯, 你们听词安的先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
小姑娘眼底都疼出了泪花, 一双清澈的眼睛看起来越发潋滟柔弱,那几人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那我等就在外面候着,公主若是有需要,随时唤我们。”
沈若怜对他们甜甜一笑,安抚道,“好,放心吧,我没事的。”
待到那些人都出去,裴词安才看向沈若怜,上前略一犹豫扶住了她的手臂,“公主别忍着了,疼了就哭出来。”
沈若怜吸了吸鼻子,疼得粉白小脸都皱在了一起,然而令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从前在太子哥哥面前没事都要挤出两滴泪要抱抱的人,现下却能强忍着剧痛硬是没掉一滴眼泪。
沈若怜想着那日在府门口同晏温说的话,心里忽然怅然若失,以后自己恐怕都不会再同谁那样撒娇了吧。
她垂下眼睫,默不作声地抠起了手指头。
待到上好了药,她又在裴词安的陪同下歇了小半天,才动身准备回公主府。
虽说马场的人早已准备好了软轿,可她两只脚踝都有伤,从床上到软轿上那一段路又成了问题。
她鼓了鼓小脸,犹豫了一下将视线落在裴词安身上,伸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要不、要不你抱我一下吧。”
裴词安盯着她清澈到没有半分遐思的眼睛,喉结滚了一下,眼神里划过一丝黯然,“好。”
回到公主府,裴词安待了一会儿,盯着她把药喝了,沈若怜不放心,怕今日同他一起的朋友们会受到责罚,便又写了封信交给裴词安。
“你明日将这封信交给太……交给四皇子吧,让他转交给母后,这里面我说明了今日的原因,母后看了就不会怪罪马场的人和你朋友了。”
裴词安盯了她一瞬,很想问她,如今太子当政,她又同太子一贯亲厚,为何不直接交给太子殿下。
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问出口,陪她待到天黑便离开了。
在他走后没多久,秋容拿着一个药瓶左右翻看着,有些疑惑地走了进来。
“公主,这药门房说是四皇子派人送来的,可那人只将药送到门口便走了,好奇怪啊。”
若是按照四皇子的性子,即便自己没有亲自来,送了药也会留封信或者再不济也会留个口信关心关心公主,顺道夸夸自己不仅长得俊朗还知冷知热之类的,断没有留下东西什么也不说就走的道理。
莫非四皇子换风格了?
秋容一边疑惑一边将药瓶递到沈若怜手里,“奴婢找女医看过了,这药是顶好的治跌打损伤的药,确实是宫里出来的东西,然而听说就算是在宫里,这药也十分金贵。”
沈若怜接过来看了一眼,心里没由来地一悸,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日她去御花园找晏温,被灌木刺破了手时收到的那个匣子。
这个药瓶的样子同当初那个匣子里的药瓶一模一样,只除了没有晏温手写着药名的封条。
她小小地哼了一声,把药瓶递回去,没好气道:
“收起来吧,我才不用这个,就用女医开的药就好了。”
秋容不知道主子为何忽然生起气来,心里还觉得这么好的药不用实在可惜,可一看公主说完话后,便将身子扭到一旁,抓了枕侧的话本子来看,她想说的话终是没说出来,道了声“是”,将药瓶收了起来。
第二日宫里奉皇后之命来了两个女医,替沈若怜看了看伤,见她不是很严重,便同昨日给她开药的女医一道又将药方改了改后,回去复命了。
这期间白玥薇托人给她带信,关心了她的伤情,还让她好了以后赶快去白府解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