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春(139)
晏温将手串抹下来,拿在手里捻了捻,慢条斯理地起身朝外走去,李福安和掌柜的一左一右跟着他。
及至走到门边的时候,晏温忽然又停了下来,顿了顿,他回头看向方掌柜,“倘若孤想打一条脚链呢?”
他停了一下,“就比如和那镯子一样的,空心的,带铃铛的。”
方掌柜认真想了想,一脸正色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殿下若是给脚链上嵌了铃铛,那么稍微一走路或者晃动就会发出声响,是否会有些——”
“无妨。”
方掌柜“吵”字没说完,晏温打断他的话,笑得意味深长,“就让它响。”
直到太子走出去好久,方掌柜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脚链上加那么多铃铛。
他挠了挠头,招呼小二过来收拾东西。
晏温回到东宫未出片刻,户部的张侍郎在外求见,晏温净了手,坐到桌前,让李福安将人带进来。
户部张侍郎名唤张武,他今日本来在家待得好好的,突然被东宫的人唤进宫,说是殿下召见,一路上来的时候心中十分忐忑,也不知太子殿下亲自召见,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太子仁厚,但那威仪也不由让他心生敬畏,此刻听闻李福安让他进去,张武深吸一口气,这才轻手轻脚推门走了进去。
他跪下前抬头匆匆扫过晏温,见他正拿着一方白色的帕子擦手,面上并无不善,心下松了些,“殿下。”
“嗯。”
晏温放下帕子,让他平身,手指搭在书桌边缘点了点,才道:
“听闻京郊的丹良马场是你弟弟包下的?”
张武一愣,不知殿下为何突然问这个,如实应道:“是舍弟所承包,敢问殿下,可是这马场出了何事?”
晏温笑道: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孤今日去瞧了,那马场建在云山下,如今恰逢春季多雨,那云山极易有泥石流,若是哪日伤了人便不好了。”
张武的弟弟张文去岁来找他商议承包马场之事时,两人只觉得这马场离京郊远私密性好,场子又大,十分适合做达官贵人的生意,当时两人确实没想过这一茬。
如今太子既能说了,那定是存在着大隐患的。
他一时有些后怕,不由问道:“那依着殿下的意思,这可如何是好?”
“说来倒也不难。”
晏温笑看着他:“你弟弟那马场暂且关闭,由朝廷出资将那一片马场向东边迁移一些,再将云山脚下那一片好好修整一下即可,待到马场重新营业,朝廷每年从营业额中抽取一成,直到将朝廷出的资尽数收回为止。”
“那……利息如何算?”
晏温笑道:“免息。”
张武还有些难以置信,竟还有这等好事,不过仔细一想,太子殿下自来关心民生,这马场安全也算是民生之一。
如此一想,便也明白了。
他道:“臣这就回去让舍弟即刻将那马场停了。”
晏温淡淡应了一声,随手拿起手边的折子翻开,“去吧,整修一事,明日早朝时,你上折子,孤来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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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怜是在几天后又想去骑马的时候,听裴词安说丹良马场被封了。
“封了?”
“是。”
裴词安将剥好的松子添进沈若怜面前的小碟子里,解释道:
“那日上朝,经营马场的张文的哥哥张武,向太子殿下递了折子,说是马场距离云山太近,恐有泥石流伤人的隐患,恳求朝廷出资帮忙将马场迁址。”
“怎么这么突然。”
沈若怜暗自嘟囔了一句,又问:“那……我哥他批了?”
“嗯。”
“那以后岂不是就骑不了马了。”
裴词安将沈若怜面前装着蜜饯的盒子拿走,“骑马本就不安全,不能骑就不骑了吧。公主少吃些蜜饯,我剥好的松子还多,你多吃些松子。”
沈若怜噘了噘嘴,忽然觉得裴词安和晏温越来越像了。
从前裴词安也不管她吃甜食,如今也开始管着了,还说什么骑马不安全的话,简直和晏温之前一模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想起了同晏温从前的事,泄愤一般,抓了一大把松子仁儿塞嘴里,小嘴塞得鼓鼓囊囊跟个小包子一样,嘴里还使劲儿嚼啊嚼。
裴词安觉得好笑,心知她在耍小性子,哄道:
“臣晚上带公主去万寿楼听戏如何?上次百花楼那南方来的戏班子,今日被万寿楼的老板邀了去,公主若是想去看,臣现下就让人去定个位子。”
沈若怜眼前一亮,嘴里塞着松子仁儿,支吾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