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春(124)
秋容忙叫人去请女医,自己则轻轻摇晃沈若怜的身体,轻声道,“公主,公主醒醒。”
沈若怜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烫,脑袋昏昏沉沉,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
她迷迷糊糊听到秋容在叫她,努力睁开烧得黏糊的眼睛,看到床边的秋容,对她咧嘴笑了笑,“秋容。”
嗓子像是干涸龟裂了一般,哑得厉害。
她感觉自己身上在发烫,不由疑惑,“我发烧了么?”
秋容点头,递给她一杯水,心疼道:
“许是昨夜公主回来晚冻着了,奴婢已经去请女医了,想来很快就来了。”
沈若怜“唔”了一声,喝了水,重新闭上眼。
女医很快过来,替沈若怜看了诊,道是夜里受了凉,喝两副药退了烧就好了。
送走女医,秋容看了看沈若怜,犹豫道:
“那公主今日进宫之事……可需要奴婢派人去宫里禀明太子殿——”
“不必。”
沈若怜打断她的话,平静道:“待会儿我喝了药,咱们照常进宫。”
纳采之事她不想拖了。
秋容因她话里的冷淡一怔,小心翼翼觑了她一样,总觉得昨夜回来后,公主似乎哪里变了。
而且从前公主最怕苦,哪次喝药不是三磨两蹭的,最后非得在手里捏块儿糖才肯喝,哪里有像这次这么淡定的时候。
沈若怜没心思顾及旁人怎么想,一口气喝了药,又躺了会儿,待到秋容收拾好了东西,她便和她一道上了马车。
才刚回毓秀宫收拾完,宫人便来禀报,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沈若怜手底下动作一顿,“就说我正在休息。”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又看向秋容,显然不敢直接这样出去同太子说。
秋容看了沈若怜一眼,见她神色恹恹的,说完那句后便不再理她们,直接坐到了床上拿着个话本看,像是铁了心不想见太子殿下。
她略一犹豫,悄声招呼着那宫女一道出来,站在院中压低声音同她道:
“你就去同太子殿下说,今日早上来之前,公主发了烧,此刻人喝了药刚歇下,待到公主下午缓过来,便去同皇后和殿下请安。”
秋容话音还未落下,忽听垂花门外传来太子的声音,“嘉宁发了烧?”
她和那来通传的小宫女皆是浑身一震,下一瞬,秋容便听见公主将房门“咣”的一声关上,她回头看过去,就见房门紧闭,里面还传来一阵轻响,似乎是公主在里面将门落了锁。
那通传的小宫女简直要吓晕过去,从未见过有人敢将太子殿下拒之门外的,她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太子,生怕让他意识到她瞧见了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晏温脚底下步子停住,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对她二人道:
“你们先下去吧,叫其他人也下去。”
秋容虽说关心公主,但她隐约意识到这次太子和公主之间的事情似乎比较严重,并非她一个小小婢女该知道的。
她拽了那被吓傻的小宫女一道行了礼,又担忧地看了眼公主的房间,这才招呼着众人一道退了下去。
沈若怜给房中落了锁后,便躺回了床上,但还是能听到院中的动静。
她心里烦,干脆将自己蒙进被子里,眼一闭,权当听不见。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她烦躁地翻了个身,面朝床里,不出声。
那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就在沈若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晏温似乎知道她在生气,语气中带着一□□哄:
“嘉宁,你先开门,让孤看看你还烧不烧了。”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像是小时候她每一次生病时,他抱着她坐在他腿上哄着时的语气。
沈若怜如今已经分不清楚,他对自己的好,到底是出于从小对于妹妹关心的习惯,还是旁的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她不愿再自取其辱。
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也被裴词安视若掌珠。
沈若怜闭着眼没应。
门外之人等了半天,见她不应,又道:“嘉宁,你先将门打开,孤有话同你好好说。”
好好说?能好好说什么?
说他昨夜认错了人?说他昨夜与孙婧初情到深处不能把持,又怕真的冒犯了她,所以出来冷静,恰好她自己撞上了门,他才对自己做出那等事?
还是说他就是想享齐人之福,既想要孙婧初,又想要自己?
沈若怜心底冷笑一声,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