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后(107)
那张纸上清清楚楚地记下了他哥哥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却不知出自于谁的手笔。
谁的手笔,是谁的势力必暗阁还要大。
当真是细思极恐,暗中竟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在监视暗阁。
“主子。”景舒一时间不可和自信的瞪大了眼眸。
他自认为暗阁已经足够强大,他们也已经足够敏锐,却不想,在不知名的暗处,竟还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沈京辞将那张纸从他手中扯出,景舒像是僵在了那处一般,那张纸轻而易举地便从他手中拉出。
沈京辞将它折好,放在茶盏旁:“景舒,你自小便跟着我,更也知晓我的脾气秉性如何。”
“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可若是有人胆敢背叛,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沈京辞又将那张身契拿出,塞到了他的手中。
“你相信也好,不肯相信也罢,如今事已至此,若是你还想要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于你,可若是你对此耿耿于怀,我便将你的身契还与你,你我的主仆情分也就到此为止。”
他声音淡淡的,好似带了几分两分凉薄。
主子最是重情重义,他不会因此不要他的,饶是如今还允他自己选择。
景舒只觉得耳边嗡鸣一片:“景舒,永远跟着主子。”
沈京辞脸上并无多余的神情:“今日我是想让你知晓,并非是我冷血无情,而是你兄长如今犯下了滔天大错,稍有不慎,暗阁几千号人便跟着他丧命。”
“法度严明,百官才能畏服。”沈京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罢,他起身出了内府,徒留景舒一人再此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内府一寸阳光照了进来,景舒抬眸看着窗外,几只鸟雀跟着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他好似许久都不见这般景色了。
以往春日冬日之时都是最难熬的时刻,而今看着冬末竟也感慨起来,只不过此时景宁却不在身边。
这般日子最是难耐了,也不知道哥哥还能在陪他几时。
他这般想着,竟是没注意到身旁不知何时而来的老媪,便是殿下身边做事的李嬷嬷了。
“可是主子告知你景宁下狱一事了?”李嬷嬷叹了口气,“你也莫要怪他。”
“……是。”景舒轻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主子深明大义,哥哥定然也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惹得主子动了怒,否则主子心善,是不会将哥哥送到通天塔的。”
“你是个好孩子,景宁定然也是有苦衷的,否则跟了主子这么长时间,又非不知主子是怎样的人,为何非要触及主子的底线。”李嬷嬷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景宁喃喃道:“嬷嬷,哥哥如何这般呢?”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话,除了梁景宁。
*
“娘娘快躺下,切莫劳心伤神了。”鸳禾出言劝道。
江微澜如今身子还是虚弱,太医院那边只说是伤了元气,却也不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最是知晓着勾陈之术的利害之处,倘若被人下了此等勾陈之术,便也不是郎中太医能解决的,亦是探查不出来。
如今她正是体虚之时,万不可亲自收手刃仇敌。
江微澜眸色渐深,那双素手早已不自觉地将锦被单子扯出了褶皱:“沈京辞何时回来?”
“快了,娘娘莫急。”鸳禾也为她着急。
江微澜舒了一口气,缓着心神。
她曾日日夜夜对着明月发誓,说要为父亲,为华家手刃仇敌。
她也曾想过,至华家为当年境地之人的身份,许为什么权贵,许为什么世家,可独独没有想过会是她的养父,江谋乾。
她还记得当年华家遭了难的时候,是一个农妇将她送到了江谋乾的身边。
彼时的江谋乾眼下一片乌青,像是遭了什么沉重打击一般,却也能看得出是位慈父。
那日他们初次相见之时,她瑟缩在农妇身后,江谋乾却好似含着泪一般朝她招手。
那日的阳光是极为刺眼的,她不知晓那究竟是类泪还是什么情绪,只知晓他是示意她过去。
往后的日子没有母亲所担忧的苦痛,亦没有什么缺衣少食,她是丞相府的小姐。
她不喜新名字,却知晓忍辱负重,江微澜从此便是她新的称谓。
江谋乾从未待她不好过,却是位掌控力极强的人,他从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逃离他的手掌心。
她知晓丞相夫人早年便是因着丧女之痛,如今身子也跟着不好了起来。
她时常是犯病,每每犯病对着下人打骂不止,可却从未对她如此过,见她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生怕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