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70)
之前大堂里见的那位女子已等候塔中,摘下幂篱,竟是当朝长公主。塔内狭窄,两人相向凝视,脚尖几乎相抵,身体却绷直远离,紧紧贴着墙壁。
良久,沈顾行先开地口,艰难道:“逸儿——”
“你不必向本宫解释。”沈顾行才刚开口,长公主就打断他。沈顾行仅说两个字,长公主却直视着讲一大堆,“父子亲恩,人之常情,你照料你儿子是应该的。说来船宴是本宫开的,沈逸烧伤本宫全责,是本宫害了你儿子——”
沈顾行双唇始终微张颤动,听到最后一句,终忍不伸臂将长公主拉入怀中,另一手覆上她双眼,不忍看。
“别说了。”他也打断她,“就是我对不起你,逸儿跟我说船炸了,我当即就想来找你,每天都在担心,我想你一定有许多委屈和害怕。”
长公主求的不过扶背安慰,现在有人愿意给予双倍,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我应该也去船宴,至少可以保护你,保护逸儿……”沈顾行慢言细语,长公主的泪止不住往下滴,心也跟着一抽一抽。
大夏天,虽然塔里阴凉,但抱久了身上仍会出汗,热烘烘,两人却谁也舍不得分开,紧紧相贴。
良久,长公主抬掌抵上沈顾行胸口,要将他推开。
第一下没推动,长公主硬起语气:“将军逾矩了。”
沈顾行这才松手,两人重改回背贴墙壁。
长公主手缩进袖里,默默攥拳,她和沈顾行偶尔约见,会长久凝望,却极少肢体接触,像今日这样是破例了。
她心里有一份不是对沈顾行,而是对驸马崔信的抗拒——她抗拒成为崔信那样的人。
沈顾行凝睇长公主,少倾,递来绢帕。
“我有。”长公主不假思索拒绝,甚至连“本宫”都忘了自称。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擦眼泪,沈顾行在旁轻道:“是我不好,惹殿下伤心,眼睛都哭肿了。”
“别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本宫打小就是肿眼泡。”长公主说到这,和沈顾行不约而同记起十七、八岁,刚相熟那会的事。长公主破涕而笑:“好了,该回去了。”
说罢朝门侧身,手几推上门板,沈顾行突挤出两字:“妙儿。”
长公主扭头,为什么唤她?
每回两人相约,都是她先来先走,难不成他想改变:“这回你想先走?”
“一起走吧。”
长公主定定伫了会,没有拒绝。沈顾行便也侧身,推门先迈出塔。他鼓起勇气想牵她一回,手往后背,眼睛却瞟见魏婉。
沈顾行心里一慌,下意识挡住长公主,替她遮掩,长公主却已经走了出来,脱口而出:“你——”
长公主比沈顾行还慌,眼前这位逮着她和沈顾行的,是卞如玉身边那个美人!
卞如玉不会在附近吧?
长公主紧张得左右张望,脚下不自觉后退,和沈顾行避嫌。
沈顾行始终注视长公主,心道:妙儿认识这少女?
他前迈一步,再次挡住长公主——虽不识得少女身份,但若出事,不该躲在妙儿身后,而应一力承担。
魏婉与沈顾行的视线再次对上,旋即垂眸。
她暗暗思忖,虽然塔中的对话没听真切,但依长公主神色变幻和避嫌举动,眼前男子肯定不是驸马。
那他和长公主又是何种关系?
魏婉不会一开始就把女人想得不堪,见这男子反手牵人,五指是紧绷的,手还有些抖,很可能……他是第一回尝试去牵。
长公主从塔里出来的刹那,神色放松,胳膊自然垂落,说明长公主也压根没有牵手的意识。这两人许是霁月光风的异性知己。
哪怕友情之上,也仅止于情。
魏婉转身,重迈开步,打算装不认识,把这一切烂在肚子里。
长公主却再次喝道:“你——”
刚才,她紧张了一阵子,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说“你”,该装不认识。
顿时懊恼,却又想,既然圆不回来,不如破罐破摔,扬起下巴,把话说完:“你怎么在这里?”
魏婉被道破,只能水来土掩,止步转回身,恭敬下拜:“奴婢参见殿下。回殿下的话,奴婢是来东市买书的。”
说着将买的书从布袋中取出,双手捧高,隔空给长公主过目。
长公主扫都没扫,径直嗤笑:“呵,无论刁家书铺、赵家书铺,还是书局,皆离这千八百步,你怎会拐到这?”
魏婉灵机一动,指着最上面的《柳毅传书》道:“奴婢买的书上说,柳毅践行同乡,‘至六七里,鸟起马惊,疾逸道左。又六七里,乃止’,因为一群飞鸟,引出一段奇遇。奴婢方才从书铺出来,去逛了‘琵琶圣手’,也遇着白鸽惊飞,便想跟随鸟走,说不准也逢一段佳话。”魏婉躬身致歉:“是奴婢读书读魔怔了,还请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