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4)
其实诸多乐器里他最讨厌阮琴。
还厌恶山水画。
却为了韬光养晦,掩藏本心,多年来假装痴迷,对了,他还给自己无中生有,生生编排出一位心上人。
卞如玉造自己谣那天刚好在酒楼包厢,随口胡诌:“斗鸡眼,朝天鼻,身长八尺,早死。”
从旁听令的木公公眉头深锁:“殿下,这……传出去别人不大信吧?”
“殿下再怎么也该编个美人。”
“美人?除了母后,本王还没见过哪个长得美的!”卞如玉继续胡编,一连七、八个,越说越离谱,吓得公公颤巍发抖,卞如玉却玩心愈大,“这样,本王朝窗外望,第一眼瞧见的人就是本王的心上人。”
“殿下莫胡闹——”
木公公急得跺脚,卞如玉却已自顾自推开窗,一眼瞅见道上有个小乞丐,脏兮兮的脸蛋,狐狸眼却放着精光,对准手上的馒头猛咬一口,狼吞虎咽。
小乞丐衣裳破破烂烂,肩膀上的胎记都露出来。
一滴雨珠打在窗楹上,两滴、三滴,很快浸湿。
窗外起了一层雾。
卞如玉收回目光,吊儿郎当:“传下去,就说本王心上人还是早死,但生就了一双极艳的狐狸眼,左肩有块花瓣状的赤红胎记,本王与她……”食指顿了顿,“邂逅在烟雨江南。”
第2章 二
为了让谣言更逼真,卞如玉甚至决定画小像,但小乞丐除了狐狸眼和胎记,其它全回忆不起来。
笔悬空中,踌躇难下。
“殿下其实可随心所欲画的,但老奴的意思不是让殿下随心——”
“本王明白,不会画丑的——”卞如玉拖长音打断唠叨的木公公。他凝了凝神,那样一双狐狸眼,应该配在一张分外冷艳动人的脸上。
卞如玉天马行空,画出一位世间并不存在的美人。
谁料蔺相爷竟真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卞如玉一想到这就乐不可支,抚掌,蔺昭这人虽未深交,却不可不防。
他眼中笑意瞬转冷厉,微抿的嘴角和幽黑的双眸皆阴森森泛着寒气。
“殿下,”车外侍卫发问,“那乐姬殿下当真要带回府里去吗?”
“带回去啊。”卞如玉重浮笑意,那可是他的“心上人”。
“那……属下这就去给她另备一辆马车。”
卞如玉闻言压低下巴欲颔首,却忽顿住,制止道:“慢着!”
“属下在。”
卞如玉促眸,照情理,这位乐姬既是心上人,他就该迫不及待想见她,情切才显情真,一刻也不愿分离。
但也因情真,要珍而待之?
卞如玉翘起嘴角:“另备马车,但若那乐姬出来了,务必先领来本王车前见礼。”侍卫领命而去,楚王的马车空无护卫,卞如玉却举起双掌,缓缓且富节奏地拍了三下,仿佛在对谁下着暗令。
*
魏婉出相府不远,便被一罩衫锦带,腰佩宝剑的男子拦下:“姑娘,王爷有请。”
魏婉记得这男子堂前见过,是给楚王推轮椅的侍卫,便福身道:“劳烦大人带路。”
侍卫点了下头算回礼,将她带到楚王马车前。帘子耷拉着,连一丝缝隙都不留,她觑不见车厢里面,也不在意,屈膝三拜:“奴婢参见殿下——”
话音刚落,一只纤长的大手急急挑起车帘,魏婉抬头,与车厢内的卞如玉四目相接。
之前堂上仅只远眺,未看分明,现下咫尺打量,楚小王爷一身锦缎白袍,头戴玉冠,两侧各垂一条金线垂绦,丹凤眼下卧蚕处浓浓两道乌青。
不仅清瘦嶙峋,且很是病虚。
他整个上半身朝魏婉倾近,似急切想将她看个清楚。须臾间,两瓣仰月唇已张合数次,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同魏婉倾诉,却人近情怯,涩难开口。
他目不转睛盯着魏婉的脸,生怕错过什么,眼眶里荡着晶莹,却又缥缈虚幻,仿佛痴痴透过她在看什么别的人。
乌龟王八蛋,拿她当替身,魏婉暗骂,面上却假意恭顺,娇羞低头。
卞如玉右手前探,在即将触碰魏婉脸颊那一霎停滞。
他的手悬在空中,少倾,颤抖着曲起五指,收回想要触碰的手。
“阿土,”卞如玉声颤喉滑,双肩微微战栗,似在极力克制,“你带她去坐后面那辆马车。”
“喏。”阿土将魏婉引向后方,魏婉垂首随行,未曾回头,却觉卞如玉的目光始终焦灼在她背上。
前方的阿土脚步忽然放慢,魏婉差点栽到他身上,急忙收脚,定住。
阿土沉声:“我家殿下其实十分敬爱姑娘。”
魏婉默不作声,又怎会不知卞如玉克制冲动,分车而乘,是尊重敬爱,珍而惜之。
可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