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36)
烛台刚一落地,卞如玉想起一事,询问魏婉:“灯放得远了还能看清吗?”
是不是太暗了?
“看得清。”魏婉用下巴指周遭一圈宫灯,这明晃晃如昼呢。
卞如玉点头,接着和魏婉一起阅览。十来卷宗,俱如他所言,没有撒谎。
魏婉欲言又止。
卞如玉明白她的意思,亦是他心中所想。
他摁住轮椅扶手,自行掰转轮椅,与魏婉面对面坐着,轻唤:“魏婉。”
她抬头,与他平时,灯烛下,他的神色格外郑重。
“我和你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对我自己也是一样的。我不是一意孤行的人,逆耳的话若真是忠言,也听得进去。司马说的,我虽不大信,但仍会去求证。这十卷卷宗,于百年淮西史中,仅算半张残页,若要知全貌,需要从各方面寻到更多。”卞如玉语气诚恳,见魏婉点头,才继续道,“父皇母后肯定不愿我这个亲生儿子窥晓那段对于母后来说,不堪回首的禁忌。所以我长到十六岁,才偶然得知母后在嫁给父皇前还曾嫁过人。”
魏婉点头,她得知皇后二嫁都震惊不已,何况卞如玉,想必心颠神倒,好久才缓过来。
这十卷卷宗,定也得来不易。
魏婉启唇:“你也不容易。”
卞如玉深吸一口气,有她这句话,忽然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魏婉已经发现一牵卞如玉的手,他情绪就会平定许多,所以又去拉手:“你别生气,我还有句话想问你。”
卞如玉旋即牢牢回捉住,指腹不住摩挲魏婉掌心:“你说。”
“皇后娘娘二嫁的事情,是别人故意告诉你的吗?”
卞如玉摇头:“这事我当时就想过,他们倒没那么多心机。就是几个长舌的朝臣,说闲话时漏了嘴。”
她越摩挲她的手掌越上瘾,想一辈子都这么牵着,情不自禁轻柔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紧扣:“就算遭到阻挠,我也会全力以赴,一定查明真相。只是需要的时日可能长些,不是故意拖延,希望你能谅解。”
“没事,只要找着了以后,也拿给我看看就行。”魏婉对视卞如玉,片刻,补充道:“谢谢。”
卞如玉抬手,泛笑:“不必言谢。”他压低下巴,“你不是说,天下任丈夫肩,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去弄清楚的,也是我的责任。”卞如玉牵着她的手摇了摇,“我反倒要谢谢你,督促我,提醒我的渎职。”
“明日,我也会进宫向母后打听。”卞如玉重抬头看向魏婉,说是打听,但肯定不会直接问,会以不伤害母后的方式弄到答案。
请相信他。
“我相信你。”卞如玉明明没有说出那四个字,魏婉却做出回应。
卞如玉瞬间眼眶微湿,似嗫嚅似叮咛:“明日回来告诉你。”
他把另一只空着的手也伸向魏婉,去抓她的手,魏婉头一回心漏跳,没有拒绝。
执手相看,良久无声。
凝睇间,煌煌丹烛,焰焰飞光,或大或小的光圈映在二人脸上。
*
宫中。
层层铜门,幽幽花影,亦有金桂洒落一地。
皇后的和云宫幽深,每回离开都要走上一刻多钟的路程,穿梭光影。反正禁宫每一处地方皇后都逛腻了,懒得出门,窝在寝殿卧榻上读话本,正看到扣人心弦处,那李生琴娘眼看就要团圆,水嬷嬷忽然跑进来:“娘娘,九殿下来看您来了!”
皇后立马将话本塞进卧榻褥子里,慌忙坐直,须臾,又弯腰,捡旁边筐里针线,手忙脚乱地绣。水嬷嬷见状强调道:“娘娘,是九殿下,不是陛下——”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吐了下舌尖——方才没听清,是玉儿,那便不用藏了,玉儿不会叨叨她看话本。
皇后放下针线,抽出话本继续阅读。卞如玉被推进殿时,皇后刚好看完表明心迹,放下话本,喜笑颜开:“玉儿!”
“儿臣给母后请安。”卞如玉边近前边笑,“什么事让母后这么高兴?”
“你来了,所以为娘高兴呀!”皇后想到什么说什么,双眉弯弯,笑靥如花,她的声音是跳着走的,抓起榻上话本举高:“还有李生和琴娘终于在一起了!”
卞如玉受感染,眯眼笑出一声,不假思索道:“什么李生琴娘——”
陡地止声,想起李生和琴娘是《桃花媒》,就是那日与魏婉、蔺昭同行,看的那出“好”戏。
卞如玉不能在母亲面前显露不悦,于是暗中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