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108)
卞如玉当然会都施舍,这个给锭银子,那个也给,漫天撒钱。
蔺昭亦被拥住,一眼就辨出这群小儿不是真乞丐,而是群小骗子,不远处那个怀抱一柱糖葫芦,倚墙东瞟西瞥的大人,就是他们的头领。
蔺昭往常绝不会施舍骗子,钱需用在刀刃上,他现在拥有的每一文钱,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
肩挑重任,明知道没必要争一口气,且再怎么给也不能超过卞如玉,又有何意义?
但他还是施了钱,卞如玉朝哪个碗扔,他也跟着放,越给胸腔越胀,一会觉得舒畅了些,一会又发现更难受了。
魏婉和陈姐都诧异瞥着蔺昭,只不过一个是偷瞧,一个是明看。
“蔺公子,玉公子!”陈姐出声,魏婉赶紧低头。
蔺昭身首定住,卞如玉闻声回头,陈姐便朝卞如玉走近,直言不讳:“这些乞儿都是假的。你看见那个卖冰糖葫芦的没?那就是头头,私底下他们比我们还富呢!”
说着还看魏婉一眼,她和魏婉讨多少年饭了,能分辨不出真假。
卞如玉也望向魏婉,魏婉与之对视,点了点头。
卞如玉敛容斜身:“阿土。”
阿土弯腰,听卞如玉附耳吩咐,而后朝那群已经讨完钱的乞儿走去。
陈姐吁一口气,以为卞如玉会要回冤枉钱,哪知阿土竟带着那群乞儿走了。
作甚么?
他身上还背着她的米呢!
卞如玉察觉到陈姐整个人发紧,出言解释:“我让他去安置下,一会就回来。”
米会给她背回客栈的。
良久,陈姐才“哦”一声,倒是魏婉,朝卞如玉屈膝道了声“谢谢”,因为不能唤殿下,只轻轻两个字,卞如玉听得开心,禁不住笑:“凑近点,没听清。”
她又到他耳边说,蔺昭终抑制不住瞥去,正好瞧见卞如玉扭着脖子,与魏婉长久相望。
凭什么?
他方才施舍了那么钱财,却不能得到魏婉半点安慰。蔺昭胸口实在太闷了,艰难扭头转向另一侧,长吁一口气,却冷不防瞅见街边戏台上,穿淡粉色绣花褶子的花旦扑入箭衣武生怀中。
这动作太像了,蔺昭瞬间恍惚。永安十一年他任户部侍郎,奉旨督查营州,整整三个月,从冬至春,都不在京师,在营丘的皑皑白雪中他就在想,一定要赶在魏婉生辰前回去。
风尘仆仆的公子准时推开府门,等在海棠花树下,一直在眼巴巴盯着大的少女立刻提裙飞扑入怀。
蔺昭摸摸她的脑袋:“今天十六了。”
后来她十八那天,又扑了一回。夜照海棠,火苗跃动,他却——
名为悔恨的种子之前被加覆了一层又一层厚土,此刻破土而出。
片刻的失神和深省,令蔺昭过了好一会才察觉台上正演的是什么戏,心瞬硬如铁。
卞如玉却望着台上的戏,轻轻哼起来:“捷报频传,壮士挽天河——”
这是耳熟能详的《桃花媒》,琴娘和小校李郎邂逅桃花树下,因花结缘,李郎却在成亲前夜随诸将征讨淮西,参与了濠州攻城战,成功收复后凯旋京师,逢又一年桃花开。
卞如玉想起蔺昭的父亲蔺获,亦是收复淮西诸将之一,数年鏖战,陈郡蔺氏出力不少,不由同蔺昭攀谈:“蔺公子,李郎打的濠州之役,是令尊领兵的吧?”
蔺昭浅笑:“非是家父,是司马将军。”
“哦,那我记错了。”卞如玉点头,关于淮西旁人让他知道得少,所以总混淆模糊。
蔺昭微笑注视卞如玉。
卞如玉却已转回头去,继续朝前看,阿土推着轮椅,行了二、三十步,卞如玉眼前一亮——前面、前面那铺子前支的摊子,是不是在卖白玉团?
虽然这点心王府也能做,但他存心讨好魏婉,用手肘拐了她一下:“唉,你看那边是什么?”
魏婉顺着卞如玉下巴所指望过去,亦瞧见白玉团,但她习惯先思忖一下再开口,就这刹那,被陈姐抢先:“唉那边卖白玉团呢!”
魏婉想起来以前探望陈姐捎带过白玉团,陈姐也喜欢吃,但几乎舍不得买,便道:“那我们过去瞧瞧。”
一行五人,皆围向卖团子的摊铺。卞如玉正要开口买,却也被陈姐抢了先:“蔺公子,请我们吃几个呗!”
陈姐朝蔺昭挤眼:快买几个婉婉最喜欢吃的哄她,保准能和好。
蔺昭不是笨人,和陈姐对视两眼,就明白她的误会和撮合。他既苦涩又欣喜,可这两样皆不能表露,甚至不能和陈姐太熟,保持着那份淡淡的疏离,面泛疑惑,礼貌应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