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小殿下为徒后(65)
他其实都知道,知道父皇答应他离京是想借此磨练他,知道景子颜与沈大人是父皇给他挑选的心腹,知道父皇与众臣对他寄予厚望,知道他肩上有着怎样的担子,可他就是有意忽视,他总觉得他还没有长大,还有时间玩闹,可他真的还有时间吗?
父皇未及冠就已是云宋君王,景子颜在他这个年纪就已能与锦衣卫千户过数十招,好像只有他……文不成武不就。
今日是她来得及时才救下了他们,可来日呢,谁又能保证每一次他都能化险为夷。
李凤璟缓缓在他的书案前坐下。
她说的对,若他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何谈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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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虽无性命之忧,但正如贺若真所言,那道伤从肩头贯到后背,血肉翻滚,极其严重。
沈念因无法习武不能抵御雪上寒气,自幼便比其他小辈多得几分疼爱,小辈们一同闯了祸犯了错,他的处罚往往都是最轻的,即便如此,贺若真与他阿弟也仍会轮流替他受罚,换句话说便是,沈念自小到大便得整个雪山爱护,从未挨过罚。
往日不小心将手蹭破一点皮,都要被雪山的长辈们轮流关怀一番,像今日这般重伤,更是前所未有。
若雪山一众长辈知道了,还不知要多心疼。
“公子的伤口太深,至少需要静养两月,且…便是用最好的伤药也免不得要留疤。”
李凤璟到时,便听到了大夫这句话。
他下意识看向立在床边的贺若真,果然,她的脸色很是难看。
“应姑娘要求,这个药方上皆用了最好的药,只是...有几味太过名贵,城内怕是买不到。”大夫将药方递给贺若真道,“另,今夜恐会发热,需有人彻夜守着。”
贺若真接过药方扫了眼后,面不改色道,“多谢。”
大夫见此心中了然,心道这新来的贺府怕是非富即贵,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抬手告辞。
大夫离开后李凤璟便进了屋,
“师父,买不到的药,我来想办法。”
贺若真头也未抬,淡声道,“不必。”
而后似是感觉到身边的少年气息低沉了下来,便又补充了句,“离开雪山时雪山长辈给了他不少礼物,包括许多名贵药材,他离京时带了些,其中恰有这几味。”
当初他们离开只带了金银,后来那一屋子,包括本是给她准备的东西全部都送到了沈家。
沈念这个人毛病很多,更是不会将就,离京时便带了一马车的随身物品,包括一些药材。
李凤璟闻言眼底又有了光,“师父,今夜我守着吧。”
贺若真本想拒绝,倒不是因为心里还有气,而是她知道他今日去了练武场和书房,且这个时辰过来,怕是连午饭都没用。
但少年那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她终是没有拒绝,点头道,“好。”
“你既受过罚,昨日之事便已过去。”
贺若真见他眉眼中的愧疚,出门前便又道了句。
李凤璟扯出一抹笑,点头,“嗯。”
目送贺若真离开,他唇角的笑才缓缓淡去。
他知道她是在告诉他,她没生气了,他也不必因此自责。
可是...
李凤璟转头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怎么能不自责呢。
就如她所说,他昔日但凡认真一点,事发时他都不至于太过被动,他但凡再多撑几息,沈念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机似的躺在这里。
李凤璟缓缓蹲下身,轻轻掀开白衣,在触及到那可怖的伤口时他的手微微一颤,不怪她方才情绪不佳,这般严重的伤疤真的很碍眼。
若他醒来,应也极其不喜。
李凤璟沉着脸小心翼翼的将里衣拉上去后,便寻了个矮凳安静的守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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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沈念果然发了热,锦衣卫忙着熬药,李凤璟与景子颜则轮流用水给他降温,府中的灯便足足亮了一夜。
贺若真期间来过一次,看到二人紧张的忙前忙后便离开了。
若不出意外,以后几十年他们君臣三人都会紧紧绑在一起,而她十年后便会离开,此情此景,正是他们建立情感的契机。
之后几日,李凤璟二人除了学习外,便几乎都是呆在沈念房里,他们虽没有照顾过人,但却意外的周到细心,以至于下人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如此整整过了四日,沈念才幽幽转醒。
而他一睁眼便对上两双清亮的眸子......
“你醒了!”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李凤璟与景子颜同时松了口气。
虽然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可这位娇贵的沈公子几日来气息极其微弱,瞧着比那瓷器还要易碎,他们生怕一个不留神他这口气就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