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开始感觉身体发烫的时候,不说底下士兵, 就连将军莫扎干也很不以为意, 随便找医师要了副退烧药吃下去, 就要点齐兵马, 给那些利用神鸟和神之花引诱他们进入陷阱的卑鄙大晋人一个教训。
然而那些大晋人就像是沙漠上的蝎子,一钻进林子里就跟蝎子钻入沙层一样, 不但怎么捉都捉不到, 还狠狠咬了他几口,气得莫扎干气血翻涌。
这一日又是无功而返,他怒气腾腾地回了营帐, 感觉自己身体也有些使不上劲儿,却以为是被狡猾的大晋人气狠了, 不但没有招来医师, 还在营帐里砸了一通东西泄愤,“大晋那些喝马尿的, 早晚把他们的头骨做成尿壶!”
这一通骂完, 身子就晃了一晃,感觉到自己之前受伤的胳膊又有液体渗出濡湿了绷带, 莫扎干有些奇怪,自己的身体一向强壮,怎么这一次几天了箭伤还没好?
眼前忽然又是一阵模糊,莫扎干有些站不住了,在周围的惊呼声中,他坐倒在帐篷里,裨将招来军医,这才骇然发现烧得吓人,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军医连忙道:“将军,那天跟您一起去的人大部分都开始发高热了!”
莫扎干吃了一惊,他知道受伤有可能会发热,但按照经验,吃药就能退下去了,怎么可能一直发烧不退?
难道那些狡诈的大晋人在箭头上抹了毒?不可能!要是抹了毒,军医怎么看不出来?要是抹了毒,他们怎么能活到现在?
况且打起仗来,药材比米粮兵器都贵的多,真有效用这么好的毒.药大批量抹在箭矢上,得价值多少?大晋朝廷能舍得?
心里已经有些慌了,莫扎干立刻让人拿来解毒的药丸吃下去,然而不但不见效,他甚至觉得手臂上和脸颊上的伤口开始发烫肿胀起来。
相比起脸颊上那道擦伤,手臂上的箭伤更严重,莫扎干凝重地扯开绷带,却见几天前的伤口已经呈半凝固状,可是他感觉到的液体却不是伤口崩开的血液,而是一股股泛着异味的黄绿色液体。
亲眼看着那肿胀发烫的伤口流出大股脓水,莫扎干只觉眼前一黑,偏偏在此时,有人来报,说大晋的援军到了,正朝着他们的营地而来。
怎么这么快!
莫扎干又吃了两粒解毒丸就拔刀冲了出去。
却见远处传来大晋人的鼓声和号角,以及马蹄崩腾的动静。
居然正面袭击他们的营地,这些大晋人果然胆大。随着莫扎干一声令下,整个营地的士兵立刻动起来,结成阵型抵御进攻,又有军士拉出用于攻城的投石器。
投石器启动,那些有人脑袋大的石块就嗖嗖嗖飞了过去,流星一般砸入了远处崩腾而来的马队中。
轰隆隆的巨响中响起马匹受惊的嘶鸣声,远处的烟尘更浓了,几乎要让人看不清大晋人的军旗。
等等,那军旗怎么……倒下去了?
莫扎干还在高热中,眼前也有些模糊,等他揉揉眼睛用力去看时,才发现不对劲,来袭的根本不是大批大晋援军,只有十几个骑士和几十匹马,那兵甲齐动的动静,是大晋人故意做出来蒙骗他们的!
莫扎干心里懊恼,眼前晕得更厉害了,忽然听见又有人报,说有大批大晋兵袭击了他们的右翼!
莫扎干心里一惊,脑子混沌得来不及思索是否有诈,回身吼道:“快回防!”
“忽吉罕呢?领兵回防!”
“将军!忽吉罕高热不退,起不来了!”
“铁尔扎呢?”
“他也中了箭伤,昏迷不醒!”
那天跟着莫扎干去拜谒神鸟采摘神之花的原本就是地位较高的一波将领,在那场偷袭中鲜有没中箭,现在当然也一样高烧不退了。
莫扎干骂了几句,自己爬上马背冲过去抗敌,然而他刚刚骑上马背,就一阵头晕恍惚,喉中作呕,莫扎干呕出一团酸水,整个人都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见证这一幕的士兵顿时哗然。
莫扎干头晕脑涨,已经忘了身为主将的他露出这副弱态有多影响军心,他被裨将扶着上马,拼劲力气大吼一声,让蛮族的勇士继续冲杀。
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气已经受了影响,再看将军这副远不如从前的憔悴模样,蛮族士兵还没出战,底气就弱了三分。
莫扎干倒是勇武,拼着虚弱也上阵迎敌,结果刚刚对上大晋那名领兵的女将,手里的刀被那杆长枪一撞,虎口就被震得发麻,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虚弱到连一个女人的力气都比不上。
莫扎干怒吼一声,再度迎上去,然而他不知道,他的状态已经远不如从前,在纪禾清眼里,更是处处破绽,不等他那把大刀砍过去,她就已经借着兵器的优势,长枪递出,枪头银星闪烁,噗得一声轻响,在周遭的厮杀怒吼声中,她枪尖送入了莫扎干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