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又转了转,纪禾清在周太后面前的矮几前坐下,亲手替周太后倒了茶水,“有一件事,还要请教太后娘娘。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太师真是被陛下吓死的?”
周太后目光里透着明晃晃的审视,“实话告诉你,七年前,跟之前芋子山的情形是差不多的。”只落下这一句,她就没再提这事,而是继续挑起了合作的话头。
“在行宫时我与你说过的话半分不做假,我的确很欣赏你这样的人才,实话告诉你,那根银棍名叫克零七,是仙人留下的宝物,但光有克零七是不成的,还要搭配一段咒语才能催动它。你我合作,你手持克零七,我提供咒语,届时我们可以平分赵岚瑧。”
***
房州,吴家村。
在那官差说出“皇帝行宫”几个字后,赵岚瑧的神情就古怪起来,他甚至特意打开游戏面板仔细看了一下,确定自己绝没有让人修建劳什子的行宫。
当即便道:“我根本没有听说要征劳役修建行宫这回事,你是听谁行事?是房州刺史?还是你顶头的知县?”
那官差一向是只敬衣冠不敬人,见赵岚瑧穿的寒酸,便只当是个平常村民,并不将之放在眼里,见这村民居然还敢质问,一下子就跳脚了,仿佛遭受了莫大冒犯,立即就要把这个冒出头的拉出来杀鸡儆猴,“你这贱民好大胆子,胆敢质疑朝廷,走!跟我到大老爷跟前说去!”
一直跟在赵岚瑧身后不吭声吴阿大见状当即往前面拦住,瘦猴和吴勇几个也是挤到前面去,场面一下子闹哄哄的。
赵岚瑧很快就被那几人挤到了后面,看着他们为了他跟官差周旋,他目光动了动,眼神有些奇异。
那官差独自一个,也是没想到村民这么团结,看见好几个人涌过来也是有些顾忌,嘴上却还很硬气,“哼,今天官爷我忙的很,懒得在这里跟你们计较,赶早的凑出十几人出来,否则就等着吃挂落吧!”
撂下狠话,那官差脚下忙不迭走了。
吴阿大盯着他的背影,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不过就是个捕快,又不是大老爷,神气什么!”
看官差走了,村长才松开孙女的手,抹了把汗对赵岚瑧道:“公子,还是趁早离开吧,晚了怕那官差使坏哩。”面对他们这些底层百姓,一个衙门捕快能使坏的地方可多了。比如村里有人要进城打零工,都得去找里正开公验,到了城门口就要交给这些官差验看,到时候他要是故意使坏不让他们进城,那他们也没办法啊!
想到这,村长的眉头都愁苦得皱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村子西边一声凄厉的啼哭声响起,大家都吓一跳。
“这哭声,不就是春花婶子那娃娃的?”
“出啥事了,赶紧去看看!”
很快,众人得到了一个噩耗,村子西边那栋小房子里,春花婶子人直挺挺躺在床上,身子已经硬了,家里一个十岁的半大小子正趴在她床边哭。
村长过去仔细看了看,叹息道:“是饿死的。”
“怎么会?前些日子官府分粮,春花婶子不是领了吗?”
“领了又如何啊,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靠米糠和水填肚子。”
“没法子,她儿子病了,春花婶子把自己的那点口粮拿去换了药,谁知道儿子病好了,她却倒下了,前天我家里还匀了她一升粮食,本来以为她能挺过来的,谁知道……唉!”
“她男人呢?”
“前两年服徭役,她男人去了,就死在工地上了。”
村人的议论还没停,赵岚瑧默默走出人群,他越走越慢,最后停在一片光秃秃的田地上。
吴阿大见状也跟了过来,石头一样沉默地立在他身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赵公子说道:“那个孩子怎么办?”
吴阿大赶忙回到:“公子放心,房州现在有了自己的河渠,以后不会再闹旱灾了,开春就能种上粮食,这两年又不用交税,每家每户匀一口粮食出来,足够把二虎子养大了。”二虎子自然就是那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赵岚瑧:“服徭役为什么会死人?不是说每天都会供饭吗?”
吴阿大心想赵公子这样的富家公子肯定是从来没有服过徭役更没有见过这些事情的,便解释道:“被征去服役的,干的都是顶顶辛苦的活计,可是官府每日给供的饭只有一些稀粥,哪里能顶饱呢?肚子没填饱,要干的重活却一点不能落下,工地上又要搬石头又要抬上抬下,常有人被砸伤,运气好熬过来了,身体也亏损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