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欺瞒+番外(50)
……
冯俊成割舍不下,一夜未眠,次日他翻墙去寻她,只看到物是人非,和一只跌落在地的龙女傩面具。
此时他还是不相信自己被骗,即便她都那样说了,他仍旧没听懂一般,只觉得是青娥不堪重负,或受赵琪威逼,连夜被藏身在了何处。
可他没有让人去找。他不敢找。
不找她就还在江宁某地,不找就不是音讯全无。
可王斑还是打听到了那马员外家少爷的消息,根本不敢将他告诉,只敢先说给江之衡听,江之衡听后勃然大怒,势要上官府去告青娥夫妇,被王斑赶忙拉住。
“衡二爷,你就不要再激我家少爷了。”
“激他?”江之衡听后怒极反笑,“我今日还就是要激一激他!成天烂醉如泥行尸走肉一般,还要我替他遮掩,这借口我是一天也找不下去了,我还告诉你,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江之衡蹭蹭上楼,一脚踹进酒楼厢房,冯俊成果真昏昏欲睡地横在酒桌上。
他将人拉起,“你起来,没死就听着!”
冯俊成醉眼惺忪,见他来,要拉他吃酒。
江之衡按着他道:“听好了,你那赵大嫂子就是个骗子,你信不信的她都是个骗子,还记得那个赵琪在赌坊见到躲着走的马公子?你知道他为何躲着走?你看着我!”
冯俊成不堪其扰,长吁气,目光看向别处,仍在出神。
江之衡道:“他们在上元就四处做美人局行骗,上元县衙门还有他们的案宗,他们混江湖的有路子文书作假,更换户籍又跑来江宁作案!还不明白么?她是如何欺哄得你,就是如何欺哄得他!”
她是如何欺哄得你…就是如何欺哄得他……
冯俊成低垂的脑袋动了动,颓然将人推开,醉醺醺从坐榻上抄起个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上。
江之衡吓了一跳,骂他一惊一乍。
定睛细看,是两张粗制滥造的傩面具,一男一女,四分五裂躺在地上。
冯俊成颦眉定定看向那一地残片,呢喃自语。
“她是如何欺哄得我,就是如何欺哄得他。”
第22章 (二更)
又是一年春雨绵绵, 堤坝柳絮纷飞。
弹指间,乌飞兔走,一瞬千里。
五年也只是起起落落的若干个日月, 叫人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 眼里只有望不断的柴米油盐。
茶园摘采忙, 碧空如洗的蓝天下,茶女身背竹篓, 头戴碎花巾, 井然有序忙碌摘采,一起一落,自成一派春景。
此处连绵的茶山是钱塘徐员外家的土地, 茶庄农民多是他家佃户, 替他采收, 晾晒, 制成茶叶, 再以上中下等的价钱被地主购得,佃户缴纳不起茶税, 不得私自种植茶叶, 只好出卖力气换求生存。
青娥便是其中一家,她搬来钱塘也有三年, 上山种茶却是这两年的事。
起因是人多的地方爱说闲话,见她孤儿寡母,才刚搬去半月便被编排了个难听的故事,说她是秦淮妓子, 躲到这儿来生养孩子。
不信?不信你等着, 她总有天开门做生意。
于是好色的男人们抻长了脖子等啊,不见她开门, 便开始骂她,觉得她看不起他们,她凭什么看不起他们?一个出来卖的,狗眼看人低。
赵琪那时候和她已不在一块儿生活了,他倒是想,青娥也不愿意。最初离开江宁,青娥便提出兄妹分家,赵琪懵了,他们是未婚夫妻,怎么能说是兄妹?
固然他再痛恨那日船上发生的事,和青娥争吵过几回不止,也仍想着挽回。
直到一日清晨他在厨房炖肉,听见青娥扶井干呕不止,大夫说她有了身子,赵琪心灰意冷,离家出走,但依旧没有同意分家。
他只有没钱了才会回来,回来得知青娥在这儿过得不好,被街坊编排,提着棍子挨家挨户敲门,当街打了她的邻居,被送去衙门。
青娥自不会感谢他,还要怪他冲动。百般无奈之下,带着女儿搬去了山上茶庄,当了两年茶女,觉得可以胜任。
女儿名叫茹茹,李茹,今岁来到这世上第四年了,是走路走快了还会摔倒的年纪。
都说女儿像爹,可见过茹茹的人,只会说她长得和青娥一模一样,大眼睛小鼻子红嘴唇,唇畔还有个甜滋滋的梨涡,笑起来母女两个越发相像。
搬到茶庄的这两年间,赵琪也来过几次,来找她要钱,也帮她干活。不过这次青娥学乖了,对外说赵琪是茹茹的舅舅,省得惹人猜忌,招来喷溅的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