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欺瞒+番外(48)
冯俊成赤着上身坐起来,随她朝外张望,“你说这船会漂到哪儿去?”
青娥笑一笑,假装是个船娘,两条胳膊在他宽大的袖子里晃呀晃,好似在划船,“小官人莫急呀,我们这就往顺天府去了。”
他拨开她颜面汗湿的发,亲一亲她,顺着她道:“可这河是往东流的,只靠你的两条胳膊怎么逆流而上?”
“真可惜,那你去坐别个的船吧,我送不了你。”青娥让风吹一激灵,将窗子阖上,转回身,“还说呢!快去把船碇抛了,再不停下,转脸带我们漂到海里去了!”
冯俊成笑着穿衣,到外边将船碇抛下去,停下了随波逐流的小船,两岸还有些灯火,但已出了闹市。
他回进去,青娥问:“现在几时了?你原打算几更天回去?”
冯俊成想了想,两条胳膊在身后支着,笑得大大方方,“本打算两更天的时候回去,现在天亮了再回也好。”
“天亮再回?”青娥狐疑看过去,两双眼睛刚一对上,她便将袍子一掀,跨到他腰上去,“哼,我看你是不是说大话呢!”
冯俊成求之不得,只怕她不愿意,转念想起她适才魂飞天外神游太虚的恍惚神情,便晓得她一定是愿意的,却生出些迤逗她的坏心思,越发磨人。
之后用青娥的话说,跟将她滚在一地麦芒上拿羽毛挠脚心似的,要了命了,几度快活得像要死过去了一样。
回神天濛濛亮,二人依偎着睡过了过去,青娥却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在朦胧的天光里,以眼睛描摹他的面庞。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青娥坐起身,穿戴整齐,坐到桌前吃了些残羹冷炙到甲板上,收回船碇,拿起竹蒿子往回撑。
另一头,赵琪在河岸等得焦急。
昨晚眼见一艘艘小船从河划过,就是不见靠岸。他按一个时辰五文钱的价格找来三个青皮壮声势,都是以前认识的人,那回砸酒铺的也是他们。
只是这眼看着秦淮两岸的灯火都不再辉煌了,水面也倒映起暧昧的天光,赵琪踢一脚靠坐木桩熟睡的青,后者一抹涎水,惊坐起来。
“靠,靠岸了?”
睁眼却见天都亮了,河面上蒙着氤氲的水雾,昨夜还是歌舞升平披红挂彩的秦淮,这会儿只有一个艄公划着渔船慢悠悠过河。这便是一日之中,秦淮最为萧索的时候了吧。
“赵大哥,人不来,钱不能不结啊。”
“谁告诉你人不会来了?”赵琪现在最听不得这个,横他一眼,“你就在这儿等着。”
才说罢,就见那白雾缭绕的河面漂来一只精致的小船,船头站着个窈窕曼妙的影儿,发髻松松挽就,一竿一竿,慢悠悠往岸边靠。
赵琪的拳头捏得都快碎了,强忍着对几个青皮一甩手,先在边侧躲避,等人上岸。
青娥将船套在岸上,冯俊成醒过来时都快靠岸了,这会儿才把腰带系上,问青娥怎么不叫醒自己。
他出来时带了另一身衣裳,是玄青的袍子,此时穿的便是。原来那身公服本就是带了给青娥看的,不能大摇大摆穿在街上。
青娥道:“我们这就靠岸了。”
“我先上去,拖你一把。”冯俊成提膝上了岸,回身接青娥的手,青娥从他身上借力,跳上岸边,又借惯性一头栽进他怀抱,不肯撒手,惹得小少爷面红耳赤,低声哄她大庭广众不要如此。
青娥抬起了脸,笑眯眯的,脉脉含情,“谢谢你。少爷,我一辈子记你的好。”
冯俊成不觉古怪,笑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青娥缓慢松开手去,退了两步,却像是退出几丈远,触不可及。
“李青娥!你这淫.妇……”赵琪自码头的货物后边站出来,身后还跟着齐刷刷三个青皮。
赵琪咬牙切齿,难说不是真情流露,这一嗓子,也就是大清早东岸没人,否则定要闹个人尽皆知。
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青娥缓缓垂手在码头的木桩坐下,好似之后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可是怎么会与她无关呢?
之后还要靠着她和赵琪的配合,这场骗局才算完美落幕。
冯俊成哪里见过捉奸的阵仗,揽过青娥肩膀,怕她受到赵琪伤害,皱眉安慰她道:“没事,我正好与他把话说开。”
可他自己也还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年人罢了,青娥看向他紧紧箍着自己的手掌,觉察他的紧张。即便是殿前一甲,被情人丈夫捉奸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