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欺瞒+番外(140)
“二姐姐。”冯俊成惊喜,快走两步,“你这也算赶上了。”
冯知玉瞧着有几分憔悴,笑了笑,“是啊,起码还是同一天里。”
茹茹这会儿已经好了,吃着糕在美人靠上甩腿。
冯俊成走到青娥身边去,低声问:“她出来后还难受过吗?”
青娥摇摇头,“怎么这么问?她在里头不听话?”
“你不在,她害怕。”
二人轻声细语,惹白姨娘发笑,“好了好了,这就走吧,托茹茹的福,知玉也算告假来的,能小住几日再走,有什么话也不急着今天说。”
清晨才在祠堂当着众人闹过一场,下晌茹茹又没事人一样跑老夫人院里看戏去了,明明是去看戏的,傍晚回来背上却汗得像是去唱戏的。青娥塞块巾子在她脖领子里,正要给她换身清爽衣裳,转脸就见她歪倒在床上,半张着嘴会周公去了。
“饭还没吃呢,觉先睡上了。”青娥摇摇头,唤红燕进来摆饭。
进来的却不止有红燕,还有随冯老爷出了趟门回来的冯俊成,他笑盈盈的,“我听老祖宗房里的人说,她下晌吃了一块栗子饼,两个豆沙包子,摔了三个跟头,你瞧她多闹腾,这会儿必然要困。”
他回来后先去过老夫人院里,因此对茹茹下晌闹过的笑话如数家珍。
“她这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本来还想拉着我去哩。”青娥起身,给他倒茶,“外头热不热?”
“还好,不晒着太阳就不热。”冯俊成想起什么,笑起来与青娥道:“适才老祖宗问我,为何茹茹总管你叫青娥。”
青娥眼睛亮闪闪瞧他,“你怎么答的?”
“我说我不知道,替她来问问你。”
“那我的答案你可不能说给她听。”
冯俊成有些错愕,端着杯子侧目,洗耳恭听。
他人坐着,青娥一条胳膊搭上他肩膀,“说出来你只怕要觉得我坏,就不喜欢我了。”
青娥眼巴巴将他望着,等他一句宽慰,冯俊成手掌抚过她后颈,落在她背上。
“不会,你说。”
“我怀茹茹的时候,哪里就准备好当娘了?”青娥提口气,“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生下她也是个念想。等生下来才发觉我根本不会当娘,夜里她哭着不睡,我也只会哭,后悔生她,后悔没有听琪哥的话。那时想,生下来也不过是块圆滚滚的肉疙瘩,长得也不像你,只会哭,只会惹我烦心。”
说到这儿她抽抽鼻翼,看向他,“其实她最早是叫我娘的,我承受不住她那么叫我,一天喊我百十来回,就像天大的责任扛在肩上。我那一天…大约是因为什么事太累了吧,随口就不让她叫了。后来日子久了,也习惯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隐去了一大部分她独身带女的难处,但她不说冯俊成也可以想像,因此将她抱得紧紧的。
她笑,“不过茹茹有时也换着叫,想来她自己都不记得为什么叫我青娥,不叫我娘了。”
冯俊成拉她在腿上坐下,将她左右晃晃,哄小孩似的,“她叫青娥,不就是在叫娘吗?何况等她长大些,都不必纠她,自己也会改口。”
青娥低下头叹口气,抬起脸来又是笑着,将他推了推,“今天也算办了桩大喜事,就非要说这些惹我难受。你什么时候再去浙江,我可不想再在江宁待着了。”
“快了,就这几日吧。”
冯俊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茹茹认了亲,他爹娘只怕要去试探和柳家的婚事,但他其实有些预感,柳家未必接受得了冯俊成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轻慢”。
虽说这世上男子没有“贞操”,但也分人,冯俊成这样的,看在外人眼里就该是个三条腿的哈蟆。
原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夫婿,忽然隐到了男人堆里,大约就要变得面目可憎了。
先头拒过一次婚,这下又认回个四岁女儿,但凡柳老爷对柳若嵋还有半点怜惜,都不能再勉力促成这桩婚事。
这就将五年前的事搬到台面上,任凭看客和柳家指点,道他原来也不过是个品行不端的伪君子,好就此顺着这几步台阶走下去,了结这桩婚事。
第51章
西风斜阳, 落照余晖。冯俊成回屋换了身轻便常服,去到偏房陪青娥用饭。
茹茹睡得沉,被施妈妈抱去了耳房。红燕从食盒里摆出来的餐食简单, 一碟氽烫过的绿蔬, 一碗炖肉, 一条煎鱼,一道豆腐羹, 引冯俊成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