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欺瞒+番外(119)
青娥点点头,忍笑,凑到他唇上啄一下,“像,都有一个红圈圈。”
一个时辰前,冯知玉和柳若嵋出了钱塘,二人同行一段就此分别,一架车去往应天府,一架车去往江宁。
车架走在山路上有些颠簸,冯知玉左摇右摆没心思小憩。半途马车停下,说前路横了段枯树,像是昨夜里叫白蚁蛀空了根基,倒塌下来的。
冯知玉索性阖上眼,揉揉额颞,“那就挪开去,别耽误时辰。”
过了会儿,便听外头费劲巴拉地挪树,她女眷独身出门,带出来的多是丫头和婆子,近乎没有男子,这时候便遇上了麻烦。
但好在路是所有人都能走的,等了等,后头上来一架车,冯知玉掀帘望过去,叫自家年轻的丫头都避让开,喊车夫过去和人道明情况,能否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谁知不消半刻钟,只听明快的脚步来在轿厢外,“太太,是江家二爷。那是衡二爷的马车。”
冯知玉一把掀开轿帘,但见江之衡就在不远处抱胸而站,“二姐姐,好巧啊!”
“是巧,你怎的会在此地?”
“我到浙江办事,没想到会遇到二姐姐,二姐姐这是从哪来要往哪去?”
冯知玉从马车上下来,微微笑着,跺跺有些酸麻的双脚,“我这是刚从钱塘来,回家去。”
他二人其实前不久才见过,自从江之衡和黄瑞祥成了朋友,他便不时送喝得烂醉的黄瑞祥回府,冯知玉出于感谢也要出来见一面,留他吃一盏茶。
“钱塘?钱塘冯府?从时谦那儿来的?”大约是装得不知道的缘故,当冯知玉看向自己,江之衡还是避开了眼光。
“是啊,为着他拒婚柳家的事。”
这事江家还不晓得,因此他又要佯装得一无所知。冯知玉噙笑向他,“黄瑞祥会没和你说起过?”
江之衡笑了笑,“说起过,还是二姐姐了解他。”
“夫妻多年,就是不想了解也烂熟于心了。你和俊成熟悉,你了解他,你知道他为何拒婚吗?”
江之衡顿了顿,“他从小就和别人想得不一样,这我也说不好,还指着听你说说他退婚的缘由。”他抬眼看看日头,“二姐姐,我叫人支个棚子,摆上茶水再叙如何?”
冯知玉颔首,朝前路看了眼,“是还要一会儿,那树倒得太是时候,还好是拦住了你和我,要拦夏下个素不相识的,这会儿大眼瞪小眼,可要别扭一阵。”
棚子是油布搭的,两头牵在高枝上,两头压在石头下,中间摆上席子和茶盘,便可以休息等待了。
冯知玉先拿过事前备好的水囊来,给二人倒上茶水,“只有凉的,大热的天,正好喝点凉的。”
“凉的好,口渴喝不得热茶。”江之衡接过茶盏,呷一口道谢。
冯知玉摩挲杯壁微笑,“洪文,你是俊成十几年的老朋友,虽说眼下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但多年间通信也未曾断过,他可曾写信告诉你他不想娶柳家小姐?”
江之衡跟着笑了笑,“其实我和时谦鲜少谈及各自家事。”
“我以为他有事愿意和你倾诉,江宁冯家算得上人丁萧条,我出嫁后,他都只有你一个知心的朋友。”
江之衡正色点点头,“他去顺天府前,我们说得还多些,家里的外头的,他都和我说。”
冯知玉搁下茶盏,多愕然似的扬眉瞧他,“都和你说?那你知不知道他喜欢过家门口沽酒的女人?”
江之衡大惊,本想替他否认,可无意流露的神情已然将他出卖,只好如实作答,心道那已是过去的事情,早就作古,冯知玉知道就说明冯俊成也与她提及过,既然都被翻出来了,那说说也算不得什么。
“是,是有过那么一段。”他替冯俊成找补,“但那是年少不知事,受人蒙骗。那沽酒女存着讹他的心思蓄意引逗,时谦那时年纪轻,又不擅与女人周旋,怎么着都是要上钩的。”
冯知玉费解,“怎么还扯上蒙骗了?”
“你不知道?”江之衡不大愿意提及似的,摇头飞快道:“那女人是个做美人局的,将时谦害得好惨,拿他一百两,转脸就销声匿迹了。”
“美人局?”冯知玉提高声调,两条窄长的眉也拧巴到了一起。
“二姐姐是怎么知道的?时谦同你讲的?”
冯知玉点头,只顾饮茶,却不答话了。
她心里当真对自己这弟弟刮目相看,满口漂亮话,什么叫“苦于生计做过坏事”,也是她没往深处想,冯俊成解释说那沽酒夫妻是兄妹,她还不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