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揽明月(60)
皇后却冲齐书怡招了招手,“来,皎皎。”
殿中传来砰地一声,那是齐书煜跪地发出的声响。
齐书怡动作一顿,搓了搓手心,小步挪过去,低着头不敢看皇后,皇后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柔声问道,“吃饱了吗?若是没有,母后再命人做些糕点给你。”
齐书怡啊了一声,讷讷点头,隔了一会儿又摇头。
齐书煜直起背脊,手指颤抖地指着齐书怡,不可思议地喊道,“父皇——”
皇帝手往小炕上一拍,齐书怡和齐书煜身体一颤,齐书煜不敢出声了,立马双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跪着。
皇帝怒斥道,“叫什么?你看看你有一点儿做兄长的样子?看看你,再看看你大哥!你大哥虚长你两岁,就两岁,他已经可以结业了!你呢?整日不着调,带坏了皎皎不说,现在还要去带歪赵家公子吗?”
齐书煜小心瞄着被皇后温声安抚的齐书怡,忍不住腹诽,锦鲤是三人钓的,也是三人吃的,怎么如今挨骂的只有他一个?
倏忽听到皇帝说到一个陌生的人,齐书怡竖起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赵家公子是谁?
皇后拍了拍齐书怡的手背,“皎皎想好吃什么糕点了吗?”
齐书怡回过神,靠在皇后怀里,撒娇道,“金丝桂花糕。”
……
赵怀意今日醒得晚了,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他略微洗漱一番出门,开门就看见抱着木盆的齐书怡,他嘴角微翘,“早啊,皎皎。”
齐书怡想到昨日他送来的东西,脸色微红,她抱着木盆侧了侧身子,似乎是想把木盆藏起来。
其实是不早的,往日这个时辰赵怀意已经用过早膳了,应该是在房中的。齐书怡是特地选了这个时候下楼洗衣裳的,只是没想到他今日起晚了。
赵怀意扫了一眼木盆,轻声道,“我来吧。”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像是带了无尽的温柔和体贴。
齐书怡听了诧异地抬起头,对上赵怀意认真的眼眸又迅速低下,“不用……”
赵怀意却像是没听到她的拒绝,执意要帮她洗,他一手扣住了木盆,“大夫说了,这几日不能碰冷水。”
“真的不用!很脏的。”齐书怡的头垂得更低,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变弱。这都是她的贴身衣物,更何况还沾了癸水,一个晚上过去早已干涸,需要好生搓洗一番。
让一个外男知晓天癸之事已经够羞耻了,怎么还能让他帮自己洗衣裳?
赵怀意道,“没关系,我不觉得脏,只是……而已。”
赵怀意看着齐书怡扑闪的眼睫知晓她羞赧,没将话说得过分直白,手上微微用力,从齐书怡手中夺过木盆,问道,“今日想出去吗?我可以陪你上街逛逛。”
蓦地少了木盆,齐书怡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呆呆啊了一声。
赵怀意轻笑出声,“我洗完衣裳带你去。”
齐书怡听到赵怀意下楼的足音,抬起头看着他清峻的背影,同手同脚地走回屋子。她坐在妆奁前,看到铜镜里绯红的脸,突然低下头,在几案边沿不轻不重地磕了几下,心中的懊悔如同潮水般涌来。
啊啊啊啊啊,应该强硬一点的,怎么能让赵怀意替她洗衣裳?!
那洗的是衣裳吗?那洗的是她的脸面!
她还怎么见人啊?
赵怀意还,还邀她去逛街?
想到这些,齐书怡的额头轻轻贴着几案,烦闷的心情如同被掀起的浪花,她忍不住踢了几下案脚,然后静静平复自己的心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怀意上来敲响了她的房门,“皎皎,出去吗?”
齐书怡拿起面纱道,“来了。”
坊市里到处是商贩带着乡音的吆喝,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锅盔、春卷儿、欢喜坨……”
齐书怡耳尖微动,早晨遇见赵怀意时,他的样子分明是刚起身,给她洗了衣裳之后就来找她,估计是没有用早膳的。
“赵怀意。”她站在早点铺门前,拉着赵怀意的衣袖示意他停下。
赵怀意微微回头,看到了齐书怡那张明媚的脸。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他扫了一眼早点铺,铺子里面的热气和香味扑面而来,问她,“想吃什么?”
齐书怡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你吃。我请你吃。”
赵怀意眼底涌出笑意,轻轻拉了一下被齐书怡拽在手里的袖子,齐书怡一时不察,被他拽的往前走了两步,差点撞进他怀里。
齐书怡吸了一口气,不知是恼好,还是羞好。要说生气,赵怀意又没有太用力,要说羞涩,他眼底的玩味又太过明显。
赵怀意看着她恼羞参半的模样,轻笑出声,侧身看向早点铺里的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