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找不到她会着急的。

齐书怡试图逆着人流往回走却硬生生被推着向前。

推挤之间撞到一个人，齐书怡扭头跌入一双温柔缱倦的眼睛，喃喃道，“先生。”

“好巧。”赵怀意垂头盯着她，嘴角噙着笑。

赵怀意身后的侍卫听了欲言又止，忍不住腹诽：哪里好巧，公子分明在醉花楼从申时等到了戌时，那眼神叫一个望眼欲穿。

醉花楼是朱雀街视野最好的酒楼。

“公主一个人吗？”

齐书怡摇摇头，“玉春跟着的，可是刚刚人太多走散了。”

赵怀意若有所思地问：“公主还想逛夜市吗？想的话臣可以陪公主一起，让竹久去找玉春，他认得玉春姑娘。若公主不想，臣可以陪着公主一起去寻玉春姑娘。”

齐书怡内心挣扎片刻才说，“麻烦先生了。”

“麻烦什么？麻烦臣陪公主一起寻玉春姑娘还是一起逛夜市？”赵怀意还是那副温润谦和的表情，完全不像有意刁难的样子。

“夜市。”齐书怡耳廓渐渐变红，她有些难为情，她纠结片刻竟然选择了与先生同游！

赵怀意对着竹久打了个手势，竹久立马涌入人群去寻找玉春。

皇帝不可能只让一个宫女陪着公主出门，自公主出宫门时就有一批暗卫跟在身后。是以，公主与玉春走散后暗卫就分成了两批，多数人去寻找公主，少数人去寻找玉春。

“公主殿下想先去哪？”赵怀意将自己的袖袍递给齐书怡，“拽着，臣不想弄丢公主。”

赵怀意今日穿的冰蓝色圆领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用银丝腾云纹滚边，齐书怡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袖袍，两指轻搓，麻麻的，痒痒的。

“先在小摊上逛逛吧，父皇让我挑礼物给他，元正那日就他没收到，这几日日日来芳华殿念叨。”

“臣也没有。”赵怀意停下，桃花眼眼尾下压，委屈地看着齐书怡。

齐书怡一时被他的表情迷了眼，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也给先生买一件？”

桃花眼的眼尾上扬，像刹那间绽开的桃花。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齐书怡！

齐书怡一直知道这位授课先生的皮相好，眉毛细长却不浓黑，潋滟的桃花眼，宛若鸦羽的睫毛，直挺挺的鼻子，薄厚相宜的嘴唇也总是勾起。

又因着家世好，是京中贵女想嫁榜的前三。

但是赵怀意是她的授课先生，再好看的皮囊在她眼里都会变得扭曲。

除了刚开始授课那几日，这还是齐书怡第一次对身为先生的赵怀意容貌出神。

齐书怡在一个文玩摊位上挑挑拣拣半天才找到一个能合皇帝心意的礼物，她付好钱，问：“先生有什么想要的吗？”

“公主送的，臣都喜欢。”

“再往前逛逛吧。”齐书怡拽了拽她手中的袖袍。

赵怀意对礼物没什么要求，齐书怡却不想随便买个什么东西糊弄过去，怎么说也是给自己当了四年的授课先生，第一份礼物可以不贵重但一定要称心。

齐书怡眼神往身边摆着饰品的推车上一瞥，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赵怀意注意到她的表情，问她：“怎么？有喜欢的？”

齐书怡盯着那支翡翠玉簪不说话，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赵怀意的时候。

那是在她十岁的时候，赵怀意还不是她的授课先生。

那日是齐书煜的生辰，她和齐书珩早早在国子监外等他。

“二皇兄！”

齐书怡远远看见齐书煜勾着一个人的肩膀出来，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扑在他怀里。

齐书煜稳住齐书怡的身形，揉了揉她的脑袋，可视线不在她身上，“勤之，后日！后日的册札必须得借我了，不然我的随堂小测可就完了啊！”

被忽视的齐书怡努努嘴，今日二皇兄是寿星，不能闹他，那就闹罪魁祸首！

齐书怡侧头就看见了赵怀意。

赵怀意穿着国子监统一的服装，头发束起，怀中抱着几本书册，对上齐书怡故作凶狠的眼睛不恼也不怕，只对她浅浅笑着。

一下就让齐书怡偃旗息鼓。

齐书怡眨眨眼睛，在齐书煜怀里拱拱毛茸茸的脑袋，“二皇兄，皇兄，皇兄！”

罪魁祸首太漂亮了，还是闹皇兄吧。

齐书煜捏着齐书怡的脖颈，像拎一只狸奴那样拽开她，然后对赵怀意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无奈喊道：“皎皎。”

国子监的料子到底不比供给皇室使用的柔软，齐书怡抬起脸的时候鼻头和脸颊都蹭红了，杏眼亮晶晶的。

齐书煜替齐书怡扶正蹭歪的发簪，牵起她的手，“勤之，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带皎皎走了，这小祖宗闹起来我可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