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揽明月(49)
也就是说之前那支发簪当了一百两,而今日这支发簪的做工用料比上次那支还要好些,姑且也算是一百两,那她手头就是一百七十两银钱。
赵怀意还有两日离京,算上今日一共是五日,七十五两,还剩九十五两。
而赵怀意离京会一路南下至襄州,在襄州休停一日,这就意味着,齐书怡至少要在襄州停留两日,还要筹办马车路引之类的东西,算下来还剩四十两银子。
算是一个能接受的数字。
多了带着麻烦,少了又会不够。
齐书怡仔细系好钱袋,将竹久买来的墨水调开,一一摆好,再将宣纸展开在几案上,提笔作画。
其实现在做这些有些晚了,一幅画作好,要等墨迹干涸,裱装,再陈列售卖才能卖个好价钱。
可齐书怡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只能提前作好几幅画带身上,到了襄州拿去贱卖。
太阳逐渐西沉,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几案上,窗纸上拉出长长一道齐书怡的影子。一时间,厢房内只有回荡的细微墨香,笔尖画在纸上的沙沙声。
突然,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在院中响起,齐书怡才从沉浸状态中回神。
“公主,该用膳了。”赵怀意在门外轻声道。
齐书怡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地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然后净手,坐在几案旁。
齐书怡夹了一块肉,正准备吃下,就听见赵怀意问她,“公主买纸墨针线是准备作画和帕子卖吗?”
这几日齐书怡都是与赵怀意一起用膳,几次下来赵怀意都不曾开口说过话,齐书怡还以为他有食不语的习惯,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开口跟自己说话。
齐书怡动作微微一顿,咽下那块肉,迟疑地嗯了一声。
“不如公主也替臣绣一块帕子?算在房钱里一并给臣?”赵怀意微笑着,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用这个由头多留公主一日。
多留一日是一日。
这么多天与公主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似乎有些不太能接受没有公主的日子了。
赵怀意心想,人果然是贪心的,就像他曾经只想以先生的身份陪在齐书怡身边,而如今他想要的好像不止这么点了。
他不想放齐书怡走,不想齐书怡身边的人不是他。
齐书怡抬了抬下巴,不置可否道,“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
赵怀意:“臣还没想好。”
“那你想好之后告诉我,”齐书怡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小饮一口又道,“最好尽快想好。”
她最多再与赵怀意同行四日,到了襄州租好马车她就与赵怀意分离北上,他早一日告诉她想要什么样的帕子,她就能早一日动手,晚了帕子就绣不好了。
第24章
◎你觉得什么身份合适呢?◎
京城上空被厚厚的乌云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街上只有三三两两撑着伞行走的人。
这场雨不算急,但绵长,三更天就开始下起,直至辰时都未停下,就连天色都比前几日暗几分。
雨滴沿着屋檐一下一下地敲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又顺着脉络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齐书怡穿了件青色云锦长裙,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束了个简单的发髻,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包袱里的东西,确定没有遗落后将包袱挂在肩上。
她低声对站在门口的赵怀意说道,“走吧。”
赵怀意垂眸望着她,“殿下,您想好了吗?出了这道门,我便再也不会唤您殿下了,我们之间也不是师生君臣关系了。”
齐书怡莫名其妙道,“我们不是早就没有师生关系了吗?”
赵怀意嘴唇翕张,半晌似是被气笑了,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对字。
他轻轻转动手上的扳指,“可我们要一起到襄州住客栈,同行之人又只有殿下一位女子,你说别人问起,我该怎么解释?”
齐书怡抬头,发现他正意味不明地望着她,她有些分辨不出他的意思,问道,“你想说什么?”
赵怀意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点笑意,“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安排好身份,除了师生君臣的身份。”
他并非草木,也非君子,一旦拥有过,欲念便愈来愈多,他甚至起了独占明月的不堪妄念。
月亮可以不奔他而来,他心甘情愿跋涉千里去见月亮。
如今他要打碎他们之间的链条,重新打造一条新的。
“你说对吧?皎皎。”
最后两个字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十分暧昧。
齐书怡身形微不可见地后仰,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几下,她眨了眨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别人喊她的小名,还是如此的旖旎。
她慌忙地挪开视线,轻声问道,“那你想安排个什么身份呢?我只与你同行两日,你觉得什么身份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