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蹲妻手札(美食)(46)
芫娘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知道这不是在做梦了,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下的委屈跟嘴角的浅笑一时间都涌了上来,连带着紧紧攥住牌九的手,也跟着一齐松懈下来。
陆怀熠也不知是在树上坐了多久,他裹了件群青色的搭护,腰上横根绦子,悠悠闲闲地屈着一条腿,便露出搭护底下那件芫娘前天才骂骂咧咧替他搓洗干净的白道袍来。
正午的阳光透过繁茂枝叶,在他脸上落下斑驳光影,映出他满眼的闲情逸致。仿佛这院子里头一目了然的铡刀和血也不能让他领略半丝儿危险和紧迫。
他的手撑在膝头,垂着眼眸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掌心的浮土,声音还是一贯懒洋洋的:“听说满香海就数你们这场子最是厉害。”
“能有多厉害?不如让我领教领教?”
第22章
李老板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登时皱了眉头:“你是什么人?竟敢妄闯私宅?”
“私宅?”陆怀熠听笑了,“你不开正门,我还不能另辟蹊径?”
“再说,何谓私宅?你是指这制局私赌, 概不赋税的窝点?”
“我好像记得, 依我朝律, 违律之场所,该当充公择判, 交由官办,哪里来的私宅一说?”
坐在屋里头的胡三爷闻及此处, 不由得蹙住眉头, 阴沉着嗓音吩咐道:“抓住他。”
话音一落,院中登时冒出不少打手, 纷纷朝着陆怀熠栖身的树围绕而去。
“你们就是这么迎客的?”陆怀熠却是不紧不慢,不等打手们围上,便自树上一跃而下, “胡三爷也算个‘鱼头’,不能就这么点带上几个大老爷们在院子里头欺负小姑娘和陆某的本事吧?”
胡三这才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妄动:“你是陆老六?”
“前些日子在鸿运坊里踢场子的就是你?”
“劳三爷记挂。”陆怀熠挑起眉梢, “陆某才到香海不久, 竟不知这大名已经如此声名远扬了?”
胡三冷笑一声,似是看穿了陆怀熠的意图, 指尖便在椅子上磕了磕:“你来的不是时候。”
“我跟姜小娘子有赌约在先,再怎么说, 也得和姜小娘子赌完这最后一局,万万没有扔下不赌或是中途换人的道理。”
“好说, 规矩既然已经商定了,那自然是不能换人的。”陆怀熠移到芫娘身后, 随即握住芫娘的手,带着芫娘从那已经码放好的牌九堆里重新抽出四扇骨牌。
李老板连忙道:“你……众目睽睽,岂能容你这般肆无忌惮?”
“你三爷都还没有说话,你是哪头蒜?”
“你们只说不换人,我们换了吗?”陆怀熠连眼都懒得抬起来,“这牌九开了局,你推不推?叫停可就得认输了。”
胡三看好戏似的笑起来。
香海的消息,他向来灵通。
他先前就听说过,有个叫陆老六的外乡年轻人在鸿运坊一把就通吃十几两银子,还踢了鸿运坊的场子。
如今一见,果然能从这陆老六身上瞧出家境优渥与年少轻狂的影子。这可是一只大肥羊,只要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弄住,那自然不怕不能从他家里头源源不断地榨出钱来。
到时候,甭管是香海的那几个县官还是京城里头的几位大靠山,孝敬起来自然都不必再肉疼了。
思及此处,胡三才道:“六爷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见识见识。”
“只是无赌不成局,姜小娘子方才已经输了一局,这局既多了六爷那总得先商议好咱们的赌头。”
他说着便将玉环搁在桌子正中。
“只要六爷同小娘子赢了,这玉环悉听尊便。”
“可若是输了那便不大好了。”他将目光掠过一旁放着的铡刀,“你哪只手推的牌,就把哪只手剁下来,如何?”
陆怀熠侧目望着铡刀眯了眯眼,一时不置可否。
胡三忍不住发笑:“怎么?你陆老六也算在香海赌场子里有名堂的人,这么点子程度就不敢了?如何连个小娘子也不如?”
“若是不敢,那就趁早退开,我叫人找个屋子,替六爷梳上油头簪上花,涂脂抹粉换裙子去吧。”
院子里头的李老板同打手们闻言,不禁纷纷朝这番冷嘲热讽大笑起来。
芫娘皱了皱眉头,一时也不禁担忧起来。
她听得出来,这些人是在激陆怀熠。
虽说陆怀熠对玩乐之事是手到擒来,但是以往也不过是同她和红芍翠翠她们玩,大家都是图个高兴,谁也没真要赌上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