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蹲妻手札(美食)(165)
陆怀熠一怔,唇边的弧度便越发弯翘起来,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还是汇成了一句话:“也不是不成,到时候把老头儿接回来。咱们和他打对家,把老头儿的私房钱赢光……”
他说着说着,话锋忽然没来由地转开:“芫娘,天地为媒,今朝的雪那么大,也算是让你我共白头了,是不是?”
“芫娘,有你在真好啊……”
“不过,我好像有些困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越说越小,最后竟有些听不清了。
最后变成了嘤嗡呢喃,终究归于无声。
芫娘才被他惹得轻笑出声,转瞬又被他牵起了满心担忧。
她心里害怕,不敢停下帮他搓手,又塞个手炉进他怀里,却仍旧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冰。
陆怀熠身上没有半点回暖的迹象。
芫娘连忙拍了拍他的肩:“怀熠,别睡。你这一夜肯定冻坏了,不能睡,你跟我说说话。”
“你想吃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
芫娘的声音越来越焦急:“我都不记得你不喜欢吃什么了,你在香海说过的,你给我再说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就够了。”
“你不要天上飞的,不要水里游的,对不对?你还不要什么?”
“不要什么?你快点跟我说话呀!”
……
芫娘已经急得带上了哭音,陆怀熠却没有丝毫回应。
他静静躺在芫娘怀里,双目轻阖,透着前所未有地安稳。
可芫娘却只有满心绝望。
她瞧着疾驰的马车,还有一旁同样神情沉重的陆巡,终于抿了抿唇角,鼓起一阵勇气,不管不顾地俯身贴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你醒醒,不准睡。”
“陆怀熠,你是不是欺负我没有爹娘?你应过我要退婚的,你什么时候娶我?你骗过我一回了,如今还要骗我吗?”
芫娘的泪珠滴在陆怀熠颊侧,终于引得陆怀熠的睫毛颤了颤。
他轻咳几声,慢慢从唇边磨出一声:“芫娘,别哭了。”
芫娘瘪了瘪嘴,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的嘴开开合合几回,心里有万千话语,可终究塞在口边。
时光太短,情意太长。
她说不来诗词歌赋,只好抹干眼泪,俯身彻底吻住了她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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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驰着往荷花市场的方向跑,不出意料地落在候在鼓楼大街喝茶的周悯同眼中。
周悯同见着换好的新泡,便哂笑着放下挑起的窗。
外头天寒,抬着窗看一阵也免不得会手冷,比不得茶楼雅间的溪柴火暖毛毡软。
他端起杯子敬了一程:“殿下尝一尝,这六安的瓜片,别有一番滋味。”
坐在周悯同对面的年轻人闻声,这才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轻轻品起来。
这茶的味道确是比往常的茶要香一些,只是和宫中各色各样的御供比起来,也不过是稀松平常。
他虽是幼子,上头顶着几位兄长和太子,但他在宫中最得圣心,宫中那些好的东西,父皇从不会短了他。
他是被崇仁帝捧在掌心里长大的,故而如今即便只着便装出宫,也掩不住浑身上下透出来的贵气。
年轻人端着茶轻啜一口,只当是意思意思,随即将茶杯搁回了桌子上。
周悯同见状,却一点也不恼,只轻笑道:“如今英国公府一败涂地,便是碎末冲水,难道不算别有一番滋味?”
年轻人听得这话,随即轻轻撩眉,紧跟着笑出了声:“周阁老这话说的好生讨巧。”
周悯同便拿杯盖漂了漂杯中的茶叶:“如今吴管家已死,苟七也不会再出现在这天底下,这案子再没了头绪,陆怀熠又失了圣心。”
“案子已经成了死案,如今怕是只有活神仙下山来助他,他才能查的出来,殿下同我岂不是又能高枕无忧?”
年轻人听得周悯同这一番细讲,却也并不曾挂出几分喜色:“先前那些弄钱的路子都断了,周阁老如今还如何高枕无忧?”
“殿下多虑了。”周悯同轻笑,“只要殿下握着权力,还愁没有人会送钱来么?”
“没有了先前的胡三,还会有张三,李三。”
“就算英国公忠心耿耿又有什么用?他将满朝文武骂了个遍,如今是墙倒众人推。这朝堂之中,最重要的是权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是敢同咱们作对的人,都只会落个陆家一样的下场。”
年轻人眯了眯眼:“周阁老可是忘了?乾清宫的人说,父皇先前有意着表兄私下去打探兆奉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