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166)
“不行!”小碗有些崩溃。
“你今晚看到那些孔明灯了吧,”小碗说,“每一盏都是楚国子民对明天的希冀。况且你是正统皇子,怎么能效仿燕王。”
江知酌也不想。
“一定还有办法……”小碗喃喃,“……我不会同意的……”
小碗从袖袋里摸出尘字木牌。
“也许它可以帮到我们。”
“既然命运让我承担此任,我跟你一样,没有退路,”小碗看着江知酌,“我不害怕流言,我可以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让我去做吧,你在京中做我的退路。”
小碗的眼睛里毫无畏惧。
“流言也好,纷争威胁也罢,既然改变不了,那我们就反过来利用它。”
小碗把虎符从江知酌手心里拿出来,和自己的木牌放在一起。
“你说过要把我放到别人够不着的地方,”小碗微微笑了下,“那你要先保证自己别掉下来。”
“我一定会,”小碗眼神笃定,“回来找你。你就在这里,等我。”
江知酌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说:“不行,往后的越州太凶险了。”
小碗举起虎符,说:“它可以保护我。”
“你要做什么……”江知酌已经猜到了。
“跟江凌远一样,与其被动,不如做好准备。”小碗一字一句,“夏侯雅想用自己命打开楚国的大门,那我就让她知道,她的命,不值钱。”
江知酌喉咙紧涩,他为小碗有这样的气魄感到骄傲。
但是太凶险了,未知性也太多。
江知酌还想说什么,小碗抢先道:“你明白的,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你还有一条路,但你离开京城容易,我们要怎么回来呢。”
江知酌的最后一条路便是悄声赶往越州,主动出击苍赤,那江凌远就会加入他的阵营。他们若是胜了,楚国以后便除却了一个最大的隐患。
可这样,江知酌即使立了功,明德帝和朝臣也容不下他。
“天一亮,我就跌到尘埃里了,”小碗说,“你就干干净净地站在高处等我,我也会等你把我拉起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江知酌忍痛答应了,小碗不是池中物。
“天一和十七是会跟着你的,”江知酌叮嘱,“你把容词和白竹带走,赵孟和四皇兄都认识容词,白竹最聪慧。”
小碗没拒绝江知酌的好意:“好,我还要带小峰一起。”
“你记着,你只是去把话带到赵孟和江凌远面前,越州守备军只认虎符,虎符一出,你就给我撤到落烛寺。江知酌不放心,“尘字苑的人能帮忙最好,如果不能也别强求,虽然你现在是老大,但交战地太危险,先保护自己。”
既然决定了,那越快越好。
小碗不能给江知酌反悔的时间。
小碗转身去收拾行李,初十七去召集另外几个人。
“当啷~”一声闷响。一只滚圆的木鸭从之前的包裹里滚出来在地板上又翻滚两圈。
小碗觉得自己现在解释什么都过于苍白,她没想刻意珍藏,只是最后一个关于以前的东西,她原本不想打开的。
方才太着急了,才忘了它还在那个地方。
看着小碗无措地站在一边,像犯了什么大错。江知酌捡起木鸭,语气平常地说:“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可爱。要带着吗?”
小碗摇摇头,说不带。
江知酌没再说什么,把木鸭收起来放好。
小碗站在床边,解下腰间一直挂着的圆环玉佩,放在手心里抚了抚,珍重地放进了床头的格子里,把那把黑色镶嵌绿宝石的匕首带上了。
*
东宫后院门口。
江知酌给了容词通行腰牌,又有点犹豫了。
江知酌办事向来笃定,从未有过这么来回犹豫的时候。
为了出城方便,六人只准备了一辆马车,小碗抽走腰牌塞给容词,把江知酌拉上马车。
“你不是不想看我愁眉苦脸,”小碗歪着头,“怎么就允许你自己愁眉苦脸的?”
江知酌撑起一个笑容,说:“没跟妻子分开过,以后孤枕难眠,要愁的。”
小碗也笑了,说会经常写信给江知酌。
分离实在太难了。
离别的愁绪浸染着江知酌。
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雪,白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还没成型,落在手心里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白竹和容词是保护你,”江知酌提醒小碗,“也是监督你。”
小碗点头,说她知道。
“我没吓唬你,何筝安,”江知酌手心捧着小碗的一边侧脸,“今年已经过了,又长大一岁,要听话。你敢在越州胡作非为,再折腾得伤了病了,回来我真跟你算账。”
小碗微提一口气,很认真的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