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49)
…
江南的气候温和,姜姝挽一行从盛京出发时穿的都是厚厚的棉袄,这会到了江陵后一件薄薄的春衫外加一件御风的斗篷即可。
姜姝挽在屋里收拾好后便去巷口寻陈朗,几日的时间已经足够她认清这九曲回廊的路,跨过朱漆雕画的大门一眼就看到身着月白色长衫的陈朗立在门外;
眼角余光中瞥到一道身影从宅子中走出来,陈朗侧目就看到同样是一身白衣的姜姝挽刚刚跨出门槛。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愣,片刻后均是不由的相视一笑。
“没想到表哥也选了白衣。”姜姝挽站在陈朗面前笑盈盈道。
“母亲说除夕年夜,街上一眼望去都是穿红挂绿,让我穿的显眼些,好让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我,才不至于把你弄丢。”
白日里温湄离去前,对他们二人有过叮嘱,今日除夕,街上的人只多不少,熙熙攘攘的,是以让他们两人说什么也不能离开彼此的视线。
而想要在一众人里面与众不同,一眼就能看到,除了脸以外就是所着衣物了,温湄让他们今夜着在黑夜中一眼就能分辨的衣物,只是没想到他二人均选了白衣。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表哥穿白衣,果然是仪表堂堂,丰神俊朗。”
陈朗作为男子,很少被人这样夸赞,这会姜姝挽话才落,他的耳尖都有些发红,不自在的淡笑两声后,就领着姜姝挽往车上走,出发去街市了。
……
成王府中的宴会早在天还没黑就已经热热闹闹了,两江这块地上,成王就相当于当今圣上的存在,除夕一到,就如同盛京的宫里一般,悬灯结彩,火树银花。
江陵任职的官员今日都来了,官员坐男席,亲眷坐女席,一内一外,互不干扰,又能彼此得见相互照应。
当陈言廷带着温湄入府的时候,当地的大部分官员都已经到了,按照规矩,作为京官第一次上成王府,他们夫妇二人应先拜见成王,接着在和当地同僚分别见礼。
陈言廷领着温湄从前面一一过去认脸,夫妇二人有礼有节,进退有度,一路寒暄过去突然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陈大人怎这会才姗姗来迟。”
陈言廷闻言抬头,就见着梁钰坐在席中一脸狡黠的看着他,两人早就在信中提前交涉,这次宴会本就相约同出,只是碍于周围多方的目光,两人这会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陈言廷故作惊讶,双手作揖,引着温湄就给梁钰行礼。
“未及大人竟先到,失礼,失礼。”
虽然同为京官,但陈言廷先抵江陵,且官阶又次于梁钰,理应提前接应梁钰,没成想却是梁钰先到。
二人心照不宣,作势寒暄过后,一同落了座,温湄身为女眷与梁钰见礼过后则是去了另一处坐席。
“大人这次预备如何做?”陈言廷借着周遭的声音在这里小声商议。
梁钰眉尾微提,看着远处正被人簇拥的成王从鼻腔里崩出了几个字:“按兵不动,切不可自乱阵脚。”
他这几日对江陵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根据密信,今年两江卫所和军队的军饷与粮食户部早就拨了下来,而今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江陵今岁的赋税和秋收也与往年差别无两。
于情于理,江陵都不应出现因为缺衣少食而引起卫所士兵哗变的状况,可在两江的密探确实如此上书朝廷,如今朝廷既已明目张胆的派了他和陈言廷来,那成王必定会有所防范。
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们查出来,现在情况不明,梁钰也不敢妄下结论。
“你就是那从盛京来的梁世子?”话还没说两句,一道粗犷的声音咋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同时抬头便见一位身材剽悍,半脸胡须的高壮男人,脸上带着些轻蔑的样子对着梁钰说道。
梁钰与之对视,遂起身行了个官礼“在下梁钰,久闻骆指挥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人是江陵南部卫所的指挥使骆正,其人胸无点墨又好战斗勇,尤其见到比之优异的人,更会激的一腔斗勇的心思,因着此次是士兵哗变,梁钰早就将两江的所有领头人都查了一遍,这会只看一眼,就能知道是谁。
这骆正的语气不善,明明知道梁钰是巡抚江陵的钦差,却偏偏称呼他为世子,就是想讥讽他没有实绩,只会靠身后的门阀和祖辈的荫封获荣。
“喝!梁大人远在盛京也听过我骆某的名字?”骆正一听这话如同受了莫大的鼓舞,没成想他的名号竟然响亮到盛京也能如雷贯耳,这会不由高高挺起胸膛等着梁钰接下来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