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180)
龚鉴这才看明白,原来不知何时,梁钰身前的那本书册上已经写了好几个‘挽’字。
好在感情正处萌发,听李珺的口气对方还是梁钰求而不得的人,事情尚还能控制,于是日日的耳提面命,各种忠告加身,才让他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没有再发生偷偷写女子名字的事情了。
却没想,那时的听话并不是妥协,而是隐忍,是为了图谋日后更大的目的,就在他以为梁钰对感情无欲无求,会一心一意辅佐李珺的时候,竟然听到了梁家办喜事的消息。
他生气,觉得梁钰违背了自己,甚至连婚礼都没参加,就是在倾诉自己得不满,也想借此提点梁钰,记住他的身份,清楚他的责任。
方才在学馆,师生两人久久无言,谁也不愿先妥协,后来天色越来越晚,梁钰终于先低了头:
“老师,我非圣人,七情六欲人之常情,我只是喜欢了一个姑娘十年,想娶她为妻,想同她在一处罢了。”
“你教我们要心怀万民,可如果我连爱是什么都不能明白的话,又如何去爱万民?”
是啊,他们对他是过于苛责了,李珺作为君王,能爱万民,也能有妃嫔爱他,却偏偏要求他梁钰不能有感情。
龚鉴想了很久,终究是妥协,最后还是让姜姝挽带走了那本《诗经》。
梁钰看着手上的书册,想到了方才和龚鉴的对话,他说:
“虽然不想,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你的这世子妃,的确当得起她这个头衔。”
处变不惊,行事稳妥大方,甚至还了解些律法,于他刑部尚书这个职务来讲也是大有裨益。
“你小子,从小心思就深,不做没把握的事,十年前就怕是已经给自己定下了非她不可吧?”
不然,怎么十年过去了,那份心思依然没变,当初求而不得的人,最终还是成了他的夫人。
他终究还是抱得美人归了的。
回梁府的马车还行在主街的青石板上,姜姝挽听的一脸认真:
“那要是这样的话,龚尚书就是自寻烦恼了。”
“为何?”
“因为你不是那种人啊,怎可能会为了女子,忘记你的责任。”
梁钰承认她说的没错,只是听到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反而有些撒娇故意的意味在里面。
“挽挽不要过于谦虚了,我要不是为了你,会生生等了十年吗?”
初时听到被人默默喜欢了十年,先是震惊,后是喜悦,接着再回忆两人在一起的各种细节,就只剩下了甜。
人性本如此,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虚荣心,姜姝挽听到龚鉴是因为害怕梁钰耽于自己一人后,那股虚荣感也有些隐隐作祟,只是嘴上却不能说出来,心里还是依然好奇,梁钰缘何就会喜欢了自己这么久。
“十年前,我才六岁,你怎知道你对我的就是喜欢,而不是出于哥哥对于妹妹的感情。”
事情都过去了十年,但真要论起来,梁钰对那日的事情,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生来矜贵,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唾手可得的,不需要争抢,可当第一次看到姜姝挽被族里的两个堂兄欺负时,向来冷硬的他,也是第一次对这种小事起了恻隐之心。
他先是呵斥走了那两个半大不小抢她东西的孩童,捏着一方帕子准备上前哄她的时候,就听身后府里的管事通传,要去见见主家。
提起的步子也不得已放下,手上的东西也顺手给了梁骋,当时以为自己一会就会回来,结果没想到那一次转身后,他就生生等了十年。
姜姝挽听到这里一双眼睛已经瞪圆,不可思议的掩着唇角:
“你是说,那次梁骋替我出头,又给我擦眼泪,关心我,其实原本应该都是你?”
她也记得当年的事,那时她被欺负的涕泪横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帮了她,等到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了梁骋。
后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她理所应当的认错了人,自然就亲近梁骋,疏远他这个未来大伯子,若不是去出了那件事,她可能还以为当年那个人是梁骋。
梁钰轻笑的点头,却不妨她抡起了粉拳又朝着他的胸膛使劲擂了几下。语气中带着些懊恼的愤恨不已:“你为何不早说,要是今日龚大人不说,你打算瞒我多久,你怎么能这样。”
她气愤,懊悔,甚至是自责,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以来,她好像从来就没问过梁钰为何喜欢自己,若是当初她多嘴问了那么一句,今日也不会这般后悔,到了这会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