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143)
鬼使神差的,原本应该去香粉铺子买发油的姜姝挽脚步在书肆外一顿,就朝着里面走去。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以前还和梁骋在一处的时候,她钟爱那些话本里的爱情故事,梁骋也会投其所好,每次来见她的时候也都会带上一两本的话本给她。
久而久之,去了书肆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去看书肆新的话本,可奇怪的是,自从在箬江外梁钰用《律法》换走了她的话本后,到现在为止,姜姝挽已经许久不曾看话本了。
不得不说,梁钰是很懂的谋算人心的一个人,自从发现了姜姝挽在刻意躲着他了以后,没有一味的急攻猛进,反而是循序善诱,慢火烧冷灶。
那船上的大雁,被他换走的话本,小镇上的烟花和糖葫芦,甚至于肖氏夫妻和骆正的案子无一不在诉说他的心思。
姜姝挽当时不解,甚至觉得他是故意为之的欺负她,可此刻回想起来,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的蓄意而为。
毕竟之前的十年她身上有许多同梁骋在一起的习惯,梁钰不喜,就以这种方式温柔又强势的入侵,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她的习惯也在慢慢改变。
《律法》是梁钰送她的书,也算是二人真正开始有交集的一个契机,他现在还在大理寺任职,来年听说会去到六部,姜姝挽虽不知是六部哪里,可私心里还是想要对他的职务有所了解。
漫无目的的在书肆里翻看着,从经史子集到朝代律法,却独独没有再去触碰那些个话本,梁钰对她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就像来年春夜里的细雨,润物细无声的浸润着她。
手里捏着一本《南唐疏议》,是前朝时期的一些律法细则,大邺的律法很大方面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处,姜姝挽正看的出神,却冷不防身侧传来一道声音,听语气,有些兴奋,有些歉意,还有些隐忍。
她身形微有一僵,似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却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书册,抬头满目清明的与之对视:“梁公子。”
…
之前不想见梁骋是觉得自己在过去被他欺骗的太深,见到忍不住痛斥,可真当放下了以后,再见时姜姝挽反而是满心的平静,如同一汪死水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世间的事情就有如此的巧合,姜姝挽已经闭门不出相安无事许久,今日只是陪着沈诗婳出来一趟就在书肆里碰上梁骋。
二人自从去岁落水后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有想象中的憔悴,消瘦,甚至黯然,梁骋看到的是充满朝气和微笑的她,甚至在面对他时,姜姝挽尚能作为好友的称呼他。
梁骋喟叹一声,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这会噎在了喉头,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姜姝挽状似无意的看了看身后的银楼,语气中带着些抱歉:“我今日是陪诗婳出来的,她这会在银楼,梁公子要是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匆匆说完就准备越过梁骋要走,却在刚好错身的时候被他捏住了手腕:“挽挽,你听我解释…”
姜姝挽被他拽的脚步一顿,另一只手赶紧拂开他的,语气中是方才没有的疏离:“男女有别这种规矩想必梁公子是比我清楚的,你我现在身份尴尬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
梁骋哪里受过她如此的冷遇,眼见人要走,顾不得这里是书肆,连忙追上去,边走边说:“去岁姜家开宴那次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姜姝挽打断,究其原因是不想在西市这大街上同他絮叨,以免落了人的口舌:“听二妹说,春闱过后梁公子就要同她过礼了,日后既是一家人,说话的机会多的是,只是现在你们还未成亲,你我在此久留恐会引人误会。”
她说完,一手将他拨开,嘴里说着借过,可梁骋这次却像是铁了心要势必要把心里话说出来,站在她身前一动不动,无视周围行人投来的目光,声音有些发寒,眼里滋生出不悦的神色:“我同姜凝芝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且容我把话说完,可好?”
被他堵住了去路,要是再从旁侧走他还是会拦着,姜姝挽没有如此,当下只想息事宁人,且听听他如何说,她仰面与之对视,眼底却没有一丝波澜.
“我同姜凝芝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那日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
姜姝挽没有说话,生等着他说完。
梁骋虽然没有梁钰的一副好皮相,但总归还算是个清隽的男子,说话和梁钰一样沉沉的,他说那日和姜凝芝会如此完全是出自对她的在意,这几年来姜姝挽对他是越发的疏离和冷淡,常常让他有似是而非的感觉。